“司嘉。”
就這兩個字,陳遲頌笑了,他在張昊然開口前接上話:“嘉獎的嘉?”
那男生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陳遲頌不置可否,笑意更深。
那天晚上他破天荒地做了一個有司嘉的夢,淩晨兩點三十八分,他醒過來,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而撞見司嘉在教學樓底抽煙那次,煙霧升騰,就快要模糊她的側臉時,他開始有點信了。
因為那種感覺,時隔一年又死灰複燃了。
他當時是察覺到了遠處教導主任的,也有足夠的時間讓司嘉掐滅那根煙,再帶著她走。
可他沒有。
他用了另一種方式,嘗過了她唇上的味道,替她受了罰。
梁京淮問起這事兒,他隻說好學生當久了,想找點刺激。
可是後來他發現司嘉好像對梁京淮有意思,而梁京淮選擇順水推舟的時候,他笑他栽了,卻渾然不知真正栽的人,是他自己。
……
一根煙燃到儘頭,與此同時手機亮了下,置頂那個聯係人發來兩條消息,是一張圖片,和一條語音。
陳遲頌撣了撣煙灰,撈起來手機,點開。
司嘉的聲音不急不緩地傳來:“陳遲頌你幫我看一下19題,為什麼我用裂項相消算不出來啊,哪裡有問題?”
十九秒的語音,聲音平靜,他聽了兩遍。
然後笑了。
四十分鐘前和他在樓下調情的人是她,現在認真好學的人也是她,沒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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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依舊緊鑼密鼓地過,司嘉後知後覺之前自己頹廢的日子才是真的沒勁。不像現在,學習有奔頭,未來有希望,一切仿佛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她生日那天正好是周六,北江也久違地放了晴。
但司嘉其實對生日並不熱衷,前兩年自己住在金水岸的時候,一個人得過且過,忘了也無所謂,以至於今年這麼多人要陪她一起過,她不太習慣。
司承鄴還特意吩咐阿姨把家裡裝扮了一下,“HappyBirthday”字樣的氣球飄著,鮮花香氛都有,搞得特彆像那麼一回事。
夜幕降臨的時候,蛋糕被送上門。
孟懷菁去簽收,外賣員前腳剛走,一輛出租車後腳停在門口,鬱卉迎下車,兩人視線一對上,孟懷菁無聲地笑了笑,但沒說什麼,搭在門把上的手一鬆,側身讓她進門。
但鬱卉迎隻是來給司嘉送十八歲成年禮物的,司承鄴要留她吃飯,她笑著擺手,借口公司還有點事要處理,下次有機會把這頓飯補上。
就像一個小插曲,稍縱即逝。
一頓晚飯也吃得還
算溫馨,老太太恢複得不錯,麵色紅潤,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孫女,怎麼看怎麼喜歡,司承鄴和孟懷菁雖然早就離婚了,但兩人最拿手的就是貌合神離,在這種日子裡,也都各自扮演好了父母的角色。
好像從前模樣,什麼都沒變過。
而到蠟燭通明時,司承鄴和孟懷菁兩人一唱一和地讓司嘉許願。
司嘉乖巧照做,可無人知曉的那十秒裡,她既沒虔誠許願,也沒任何情緒波動。
因為她從來不相信願望能成真,她想要的也從來都得不到。
第十一秒的時候她睜開眼,一口氣吹滅蠟燭。
吃完飯是八點多,司嘉見飯桌上孟懷菁的手機沒消停,知道她忙,就沒跟著她回南瀾灣,自己一個人打車回了金水岸。
一路走走停停,她撐頭看著車窗外,霓虹閃爍,熱鬨過後的孤獨在當下尤為清晰,片刻後她自嘲地扯了扯唇,收視線的時候,掌心的手機響起來。
她低頭看了眼,是陳遲頌。
接通後放到耳邊,她先出聲:“喂。”
陳遲頌的聲音緊接著混在風裡傳過來:“吃完飯了嗎?”
“嗯,”說這話的時候,車剛好在金水岸停下,司嘉掏口袋裡的零錢付,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推門下車,“你呢?”
陳遲頌大概是聽到動靜,不答反問她在哪。
“金水岸,剛從我爸那兒回來。”
那頭安靜幾秒,而後陳遲頌低聲開口:“司嘉。”
“嗯?”
“要不要去海邊看雪?”
司嘉一愣,往小區的腳步也隨之頓住,“……什麼意思?”
陳遲頌笑了下,被風聲拉扯著,像要撞進她的心口,“機票我買好了,要不要跟我去海邊看雪?
“這算是給我的生日禮物嗎?”
然後世界像被消了音,隻有少年輕笑的聲音一字一句透過聽筒:“嗯,十八歲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