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霓虹(1 / 2)

淤痕 碎厭 6519 字 10個月前

十八歲的冬天,司嘉記得海邊,雪花,煙火,而十八歲的夏天,司嘉隻記得烈陽,蟬鳴,少年。

就像是大夢一場。

她在原地站了五秒,才接過陳遲頌手裡那束玫瑰,迎著光笑了笑:“好啊。”

而那時周圍的快門聲已經不絕於耳,他們成了考場外最引人注目的焦點,有人感歎青春,有人羨慕愛情,也有記者認出司嘉了,心頭一陣激動,覺得這個季度KPI穩了,剛想上前做篇獨家專訪,結果就看見司嘉頭都沒回地跟著那男生走了。

司嘉的書包早已到了男生的肩上,她抱著那束鮮紅的玫瑰,襯得皮膚近乎透明的白,風拂起她額前的發絲和大腿處的裙擺,高紮的馬尾跟隨走動在腦後晃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擦過男生的肩頭,在空氣中滋生出某種青澀的曖昧,男生低頭對她說了句話,她沒聽清,男生俯身的幅度就更大一點。

兩人的鼻尖都快要相抵。

他們隻來得及抓拍下這最後一張照片。

車門一關,耳根變得清淨,空調冷氣噝噝吹著,時隔四個月再次見到陳遲頌的心跳也沒那麼燥了,她偏頭看向身旁的人,相較之下他顯得特彆淡定,手機在掌心轉著,不停有消息跳出來,但他都懶得回,隻垂眼專注地看著她那張高考準考證。

上麵有張一寸大頭照,是學校五月份組織拍的,當時就一塊藍布,一台攝像機,設備簡陋,四五秒就過個人,隻管閉沒閉眼,不管拍成什麼樣。

她伸手想拿:“彆看了,很醜。”

陳遲頌沒如她願,反手握住她的手,低笑一聲:“哪裡醜。”

照片上的司嘉雖然素麵朝天,但膚白眼睛亮鼻梁高,麵部線條扛得住鏡頭,怎麼看都是極漂亮的,和醜搭不上一點邊。

司嘉聞言睨他一眼,沒話說想抽手,卻被他握更緊,而後他也側頭看她,眼裡的漫不經心一收,說:“辛苦你了。”

不輕不重的四個字,被車內的音樂裹挾著,才真正意義地讓司嘉的心頭顫動,就像踽踽獨行的旅人終於找到歸途,她看他的眼睛,那麼濃烈,那麼珍重,還有一絲淺顯的遺憾。

他沒能陪著她度過那段最難捱的日子。

但司嘉也隻是不以為意地笑一笑:“都結束了。”

冬日的雪早已消融,又一年盛夏終將到來。

然後兩人有一會兒沒說話,直到司嘉想起來問陳遲頌什麼時候回來的,又問叔叔阿姨知不知道。

“用不著瞞,”他懶洋洋地回,靠著椅背,抓著她的手不肯放,回過去答上一個問題:“今天早上剛落地。”

說這話的時候,司嘉才察覺到他周身那股坐了一夜飛機的疲倦,緊接著又聽到他笑著補了句:“要不是怕你見了我沒心思考試,不然早就回來找你了。”

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會往自己臉上貼金,那點心疼轉瞬即逝,司嘉勾了勾唇,倒是沒有反駁。

車很快停在湖濱路上那家富百麗冰室前。

進門的時候司嘉自然而然地記起一些往事,緊接著又想到某種可能,心口微微起伏地扭頭朝陳遲頌撂一眼,沒注意到腳下的台階,要摔不摔的,被他及時拉住手臂,而後往身邊一攬,手也順勢滑到她的掌心,若無其事地牽住她。

他的手心還是那麼熱,一點沒變。

落座後陳遲頌在點菜,司嘉喝著先上的一杯凍檸茶,咬著吸管看他,從臉流連到翻著菜單的手臂,那片紋身近在咫尺,是她的臉,就跟在照鏡子似的,那種感覺說不出的微妙,有點爽,攪得她心頭還有點癢,陳遲頌也意有所感她的視線,抬眼問她看什麼。

“看我自己嘍。”她一努嘴,問他:“紋了多久?”

陳遲頌順著她的視線低頭,“一個下午。”

“疼不疼?”

陳遲頌沒急著答,他合上菜單,招手叫來服務員點完單,才直勾勾地看著她回:“也算一起疼過了。”

她鎖骨下他的名字,他手臂上她的側臉。

活該天生一對。

下一秒司嘉還沒來得及說話,擱在桌邊的手機先響起來,屏幕上“賀遇青”的字樣一覽無餘,她接起,與此同時對上桌對麵陳遲頌掃過來的視線,他環著臂往椅背上一靠,眼神帶著不加遮掩的興味。

賀遇青知道她最後一門考完,特意打了個電話來關心,倒是沒問她考得怎麼樣這種煞風景的話,就問她吃沒吃飯。

“嗯,在吃。”司嘉手搭著玻璃杯邊緣,指腹凝滿了水珠,那頭又問了句,她就抬頭看陳遲頌一眼,回道:“不是,和朋友在一起,他會送我回去。”

陳遲頌輕笑一聲。

掛完電話司嘉問他笑什麼,陳遲頌就朝她還沒熄屏的手機斜了斜額,獨獨重複朋友兩個字,司嘉當然知道他的意思,撐著下巴笑了笑,眨眨眼,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前男朋友,不算朋友嗎?”

陳遲頌坐正了些,看著她,目光更灼,而後注意力又被服務員上菜的動靜轉移,但這茬沒完,等桌上擺滿菜,他又問:“那他算你哪種朋友?”

他指的自然是賀遇青。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