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開口:“司嘉。”
司嘉撣一記煙灰,不置可否。
“昨天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想要我的命,都可以,”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走到她麵前,緩緩蹲下,和她平視:“但是求你,彆離開我。”
手也被他試探地握住,司嘉沒抽開,搖頭,“陳遲頌,你沒錯,你隻是沒那麼喜歡我而已。”
“我愛你。”陳遲頌接得很快,平靜又隱忍,空調無聲地運作著,煙灰因為這三個字後長久的靜默而簌落,剛好砸在陳遲頌屈起的腿上,他皺了下眉,但沒吭聲。
而司嘉長久地看著他,像要從他眼裡找出一絲騙她哄她的痕跡,可是沒有。
他瞳孔漆黑,清透到這世上沒什麼比他更純粹,更坦蕩的了。
“陳遲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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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喝酒沒?”
“沒有。”
又是良久的對視,司嘉深吸一口氣,緊接著白色煙圈散在兩人之間,她點頭說好。手裡那根煙隨之被陳遲頌接過,摁滅在煙灰缸裡,呼吸開始被掠奪,狂風驟雨都仿佛漫了進來,司嘉緊緊抱住陳遲頌的脖頸。
昨晚酒吧裡的那把火徹底死灰複燃。
所有理智都被放逐到陌生荒原,誰都停不下來。直到床單被壓出皺褶,窗外的水汽不及室內潮濕,連呼吸都潮,陳遲頌頭皮發麻,青筋脈絡都被刺激到舒張,渾身血液也在沸騰,他問司嘉受得了麼。
司嘉不說話,幾縷發絲被汗黏在臉側,她死死地攀著他的後背,指甲掐進皮肉,再壓低,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沒收著力,很快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裡彌散,眼眶不知道是因為爽的還是痛的而泛紅。
“痛嗎?”她問。
陳遲頌抵著她,沒吭一聲,硬生生地受著,隻有額角的汗滴到她鎖骨上,很燙。
“陳遲頌,我昨天比這還痛。”
她的聲音被撞得支離破碎,眼淚也被撞了出來。
陳遲頌聞言動作一頓,他看著她濕漉漉的眼睛,而後伏在她耳邊低聲說對不起。
但司嘉不想聽這個,她直接仰頭堵住他的嘴,就像十六歲時故意去按發炎的智齒,從疼痛中獲得莫名的快感,現在,這種滋味司嘉再次在陳遲頌身下嘗透了。
……
就這樣彼此糾纏到顫抖,後來他們停了,雨還沒有。
陳遲頌睡著了。
從他踏進她的公寓,司嘉就看出了他的疲憊。
可她卻很清醒,明明渾身都痛,四肢像是抽離過,點煙的手都在抖,沒有一絲睡意。她把空調調到合適的溫度後,帶上房門,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慢慢收拾著行李。
在天即將破曉的時候,她才回到床邊,俯身在熟睡的陳遲頌唇角落下一個吻。
“對不起。”她輕聲說,“陳遲頌。”
然後是更輕的,帶著哽音的一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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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嘉被孟懷菁帶走了。
在司承鄴鋃鐺入獄後,在北江已經沒有她容身之處的時候,在班裡其他人都忙著填報誌願,即將奔赴新的人生篇章的時候,她就這樣毫無征兆地離開。
沒人知道她有多想不管不顧地留下來,可是她不能。她現在一無所有,她失去了所有依靠,又有什麼資格和陳遲頌談未來。
她也實在沒有勇氣和他當麵告彆。
他要怪她也好,恨她也罷,她都認。
陳遲頌發了瘋地找她,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兒。
飛機落地之後,剛開機,手機裡就湧進來無數條消息,晁藝檸的,許之窈的,尤籽杉的,賀遇青的,很多人,都問她人呢。
陳遲頌的消息還停留在半小時前:【司嘉,你夠狠。】
司嘉扯了扯嘴角,忍住沒讓眼淚掉下來。
而置頂下麵那條,是葛問蕊發來的:【你輸了。】
她們從加上微信就沒聊過天,這條上麵還是係統自帶的打招呼消息,顯得可笑又諷刺。
司嘉垂眼點了刪除對話框。
但葛問蕊說的沒錯。
這就是她的十八歲,盛大,卻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