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推開,裡麵觥籌交錯,很是熱鬨,所有人早已開吃,都吃挺好,聽聞動靜本能地抬頭看過來,然後又一下心照不宣地噤了聲。
像被按住暫停鍵。
幾十張麵孔,有男有女,說實話司嘉大多沒印象,原本就不是一個班的人,這種聚會按理她不該來,當然也不信什麼可以帶家屬的鬼話,可她還是跟著陳遲頌來了。
在對上葛問蕊那副快要吃了她的眼神時,她就知道自己沒白來。
和葛問蕊的精心打扮不同,司嘉穿得簡單,一襲紅裙沒有多餘繁複的設計,卻將她窈窕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儘致,襯得膚白如雪,那張臉也不需要任何飾品修飾,眼尾輕勾著,勝過所有矯揉造作的嫵媚。
站在陳遲頌身邊,宛若天造地設。
成年人的竊竊私語都是克製的,但架不住周圍實在太靜,一呼一吸都能入耳,葛問蕊握著筷子的指尖都發白。
“什麼情況啊?你不是說陳遲頌女朋友是葛問蕊嗎?”
“那個是司嘉吧?他們又在一起了?”
“不是說司嘉在國外嗎?沒聽說回來啊。”
“知道陳遲頌公司叫什麼嗎?嘉頌,還不明白麼?”
……
打臉來得如此猝不及防,葛問蕊咬緊了牙關才沒讓自己失態。
李亞雯諱莫如深地看她一眼。
還是張昊然先反應過來,他坐靠門那桌,起身迎上來,看到司嘉也不驚訝,“你們終於來了。”
眼前的男人頭發很短,沒了曾經成天在後排混日子的吊兒郎當,被生活曆練得成熟不少。
司嘉突然有些感慨。
被熱浪裹挾的那個夏天仿佛還曆曆在目,而如今,他們脫下校服,時間跑得太快,來不及細看就已經長成大人模樣,他們都被推著往前走,馬不停蹄。
分彆的年數也在此刻有了一種更為強烈的實感。
怎麼會不遺憾呢。
晨昏線和汪洋隔開了兩千多個日夜,她和陳遲頌就像兩條永不相交的線,沒有哪怕一秒的交集。
而這一切是她一手造就的。
正想著,腰間搭上一條手臂,陳遲頌摟著她,話是對張昊然說的:“路上堵車。”
這回司嘉沒掙開。
二班班長也過來歡迎他們,“既然來了就快坐吧。”
又掃一眼桌上,那時飯局已經過半,盤子裡吃得七七八八,他補了句:“再加點菜吧。”
司嘉剛想說不用麻煩,陳遲頌就招手叫來服務員,翻著菜單點了幾道司嘉愛吃的菜,又把冰鎮飲料換成了常溫的,然後旁若無人地俯身到她耳邊,淡笑道:“剛剛累著了,多吃點。”
司嘉瞪他一眼。
兩人隨後在張昊然那桌坐下,全程陳遲頌沒看葛問蕊,就像不認識這個人,倒是落座前司嘉的視線為她停留兩秒,無聲地笑笑。
陳遲頌的到場直接變成了焦點,誰都知道他現在的身價,平時高不可攀的人,此刻能借著老同學的名義接近,寒暄就這樣一層一層地遞過來,陳遲頌今晚心情好,所以顯得沒那麼冷淡。
司嘉確實餓了,垂眼吃得認真,等到麵前碗裡堆滿了鮮嫩的蝦肉,她偏頭讓陳遲頌彆弄了,吃不完。
陳遲頌聞言手臂一伸,從她腰後環住,手貼著她的肚子摸了摸,下定論:“還能吃得下。”
“……”司嘉覺得和她爭這個的陳遲頌有點幼稚,沒再搭話。
後來蘸蝦的醬油不小心濺到衣服上,司嘉去了趟洗手間。
而被葛問蕊堵路,她並不意外。
水龍頭關上,司嘉沒鬆開扯著領口的手,布料本來就少,因為俯身清洗的動作,有些痕跡自然而然地入了葛問蕊的眼。
看著還很新,又那麼刺眼,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她的呼吸。
緊接著她咬牙問了句:“你今天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來打她的臉,拆她的台。
“是。”司嘉承認得也乾脆,抬頭,和她在鏡子裡對上一眼,“省得有些人擺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葛問蕊死死地盯著她,教養禮儀全部崩壞,恨意掛了臉:“在國外不是待得好好的嗎,為什麼要回來?”
司嘉覺得她好笑:“關你什麼事?”
又是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葛問蕊壓著怒說:“你根本就配不上陳遲頌!”
洗手間有幾秒的安靜。
“我配不上?”司嘉聽到這話唇角的笑慢慢收住,眼底漸冷,“你就配?”
說著她轉身,把手裡的紙巾扔進垃圾桶,發出哐當一聲,“葛問蕊,你是靠什麼留在嘉頌的,心裡沒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