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那頭的回複後,他撂了句等我,馬上過來。
辦公室裡重新安靜如初。
她躊躇地問陳遲頌還要繼續彙報麼,他沒說話,徑直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起身,繞過
桌子,往門外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卻不料與此同時門從外麵被人推開。
葛問蕊差點和陳遲頌撞個滿懷。
陳遲頌壓著火問:“誰允許你不敲門就進來的?”
她有點委屈:“我剛剛敲了。”
助理適時恭敬地叫了聲葛總。
葛問蕊沒應,她斂了斂神,把手裡的文件遞給陳遲頌,“陳總,這是斯科集團提供的報表。”
陳遲頌的腳步因為斯科兩個字而停了下,接過,翻了幾頁後隨口問道:“鄧淩說你請了兩天假。”
葛問蕊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垂在身側的手倏地握緊,深吸一口氣,回答道:“是,身體有點不舒服。”
陳遲頌抬頭看她一眼,“不舒服的話就好好休息,要不要我給你批個假?”
語氣無波無瀾,可葛問蕊卻是後脊一僵,因為她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也深知,這個假一旦放了,就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回不來了。
她跟著陳遲頌這幾年,見識過,也太清楚他的手段了,過河拆橋這招對她照樣不誤,他更可以枉顧董事會的罷任流程,隨便找個理由,直接把她辭退,以此在司嘉麵前表忠心。
這全都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所以在感受到陳遲頌的視線時,她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不用陳總,我不會耽誤工作的。”
而後陳遲頌倒是沒再說什麼,又或是他根本不願在她身上多浪費時間,帶著文件一塊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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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完電話,司嘉抬腳往回走,卻在經過門診大廳的時候,看見了步履匆匆的許之窈。
她一個人,還是那麼瘦一個人,穿著吊帶裙,肩膀更顯單薄,熟門熟路地往東南方向走。
醫院指示牌上顯示那個方向隻有血液科。
司嘉在原地站了一會。
返回走廊的時候,周時胥已經到了,和印象裡沒太大變化,穿得休閒,難能地保留著少年氣,鼻梁因為匆忙趕來而有汗,正握著晁藝檸的手。
兩人打了個招呼,沒多久他們就被叫進辦公室,檢查報告出來了。
和晁藝檸猜的沒錯,她懷孕了,五周,胎盤穩定。
得知這個消息的周時胥又驚又喜,眼底都泛起一層薄薄的淚光。
司嘉也笑,“恭喜啊。”
晁藝檸摸著還未顯懷的腹部,感受著那種孕育生命的神奇,周身頓時有了一種初為人母的柔軟。
醫生叮囑了很多,周時胥聽得認真,司嘉收到陳遲頌發來的消息,問她在哪。
她就此和晁藝檸告彆,輕輕帶上門往外走,在大廳見到了同樣趕來的陳遲頌,他仔細確認過她無恙,神情才真正放鬆下來。
陳遲頌的車停在路邊,司嘉被他帶到近前,想開門的手被他按住,她不明所以地轉身,那句“怎麼了”剛發出前兩個音,腰就被一把攬過,她的背也抵上車門,陳遲頌的頭就這麼旁若無人地低下來,吻住她,有點急,弄得她嘴唇都發麻。
司嘉有些抗拒,嗚咽著要推他,手被他抓住纏上自己的腰,好在這段路沒什麼人,也沒什麼車。
就這麼由著他“發泄”了三分鐘,陳遲頌才微微後退,沉沉地叫她:“司嘉。”
“嗯?”
“彆讓自己生病受傷好不好?”聲音隨之變啞,他閉眼,“我受不了。”
他不能沒有她。
司嘉的睫毛顫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
陳遲頌開車送司嘉回家。
車內的音樂聲調低後,兩人都沒說話,司嘉的肩膀抵在車窗邊,發著呆,膝上的左手被陳遲頌握著,手心貼得很緊,他全程用一隻手把著方向盤。
良久後司嘉輕聲說:“陳遲頌,我今天在醫院看到之窈姐了。”
陳遲頌偏頭看她一眼。
司嘉接著問:“她前段時間還跟我說做了個手術,她怎麼了?”
適逢一個紅燈,陳遲頌踩著刹車,緩緩停下,一陣難得的沉默後,他仍目視著前方,問她:“真的想知道?”
“……我不能知道?”
陳遲頌搖頭,“也不是。”
司嘉看向他。
陳遲頌靠著椅背,眼睫低垂,喉結滾動得有些艱難,“她有先天性白血病。”
他這半生目睹了太多疾病,遲易輝的腎衰竭,陳軼平的心臟病,許之窈的白血病,好像和他沾上關係的人,都不得安生。
也許不該活著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他。
司嘉愣住,話堵在嗓子口,陳遲頌繼續補了一句:“最近情況惡化了。”
紅燈跳綠的那一瞬,司嘉才終於消化完這個噩耗,“……惡化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可能是兩年,也可能是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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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許家彆墅。
許之窈洗了不知道多少遍手,那股消毒水味才聞不到。適時許母端了一碗紅棗銀耳湯進來,看她洗紅的手,微微皺眉,“傻孩子你不疼啊?”
“不疼,”許之窈滿不在乎地搖頭,擦乾手後接過許母掌心的碗,吹著熱氣,抿唇喝了口,“好甜。”
許母看著她彎起的眉眼,心裡泛酸,但麵上也還是笑著的:“慢點喝,不夠樓下還有。”
許之窈在床沿坐下,“爸還沒回來啊?”
“嗯,晚上和你李叔叔出去打牌了。”
許之窈笑:“又打不過人家,每次都輸,真是人菜癮大。”
許母輕拍她肩膀,“被你爸聽見又該扣你零花錢了。”
許之窈不以為意地聳肩。
“對了,蔣逢呢,不是前幾天才回來嗎,又走了?”
許之窈微不可見地頓了下,眉眼一斂,“嗯,臨時要出任務,被叫回去了。”
許母歎氣,“早就讓他退了,偏不聽,你爸公司哪個職位他不能坐?非要去吃這苦。”
“可這是他的
理想信仰。”許之窈淡淡辯駁。
他注定要成為大家的英雄,而不是她一個人的。
許母見說不過她,隻能把這個話題揭過,讓她喝完早點休息。
許之窈應下。
蔣逢的視頻在九點半準時打來,他那邊是寂靜的山區,信號不太好,但夜色很美,沒有城市的汙染,螢火蟲隨處可見。
男人隻露一半堅毅的側臉,兩天不見,好像又曬黑了點,眼睛卻還是那麼澈亮,映出一個清晰的她。
兩人安靜地對視了一會兒,許之窈問他乾嘛,蔣逢低笑著問:“這兩天沒想我想得哭鼻子吧?”
許之窈躺在床上,聞言一翻身,撐著下巴笑,“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呢。”
蔣逢輕嘖一聲,“也是,你隻在我床上才哭。”
許之窈抓起枕頭作勢要往他那兒砸。
蔣逢卻突然叫她,“阿窈。”
許之窈的所有動作停住,看他,看著手機屏幕上的視角切換,男人的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方一整片浩瀚的星空,點綴在漆黑的夜幕上。
“喜歡嗎?”男人聲音醇厚得就像是在她耳邊廝磨,讓她耳根一酥。
許之窈說喜歡。
蔣逢笑了笑,“那我下次帶你來。”
許之窈聞言靜了一瞬,然後很輕地叫了一聲“哥”。
但足夠那頭的蔣逢聽清,他愣了下。
她有多少年沒叫過他哥了,好像是從她義無反顧地衝破那層禁忌,將一顆熾熱的真心捧到他麵前的那天起。
她就不願再叫他一聲哥。
許之窈秉著呼吸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