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嘉頌集團的陳總。
……
一場會議開到下午五點,雨過,天竟然放晴了,夕陽西斜。
宋念從小到大不追星,對帥哥也不感冒,但還是在這場長達三個小時的會議裡,看著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出過兩次神。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他以掌權者的姿態坐著,偏又散漫,靠著椅背,手機在掌心慢悠悠地轉著,沉穩淩厲之下,是一股更讓人欲罷不能的邪氣。
宋念仿佛已經可以窺見他在青春期惹過多少災難。
而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就更顯刺眼,在黃昏下泛著碎光。
晚上六點,徐文康作為東道主,一早就在五星酒店裡安排了飯局,偌大的一個包廂,圓桌旁坐滿了人,開吃沒多久,酒也喝起來了,觥籌交錯,聲色犬馬的生意場。
一片煙霧繚繞裡,陳遲頌仍舊坐在中間,他吃得不多,倒是很給徐文康麵子,酒沒少喝,以至於散場的時候,他的襯衫紐扣又解一粒,外套拎在手裡,助理走到他身旁說了什麼,他漫不經心地點頭。
Bonnie喝了酒,不能開車,就把車鑰匙扔到宋念手上,示意她去把人送回下榻的酒店,務必周到。
宋念應下,拿起自己的包在陳遲頌之後匆匆出了包廂。到大堂,隔著一段距離,她喊了聲陳總。
陳遲頌聞言停下腳步,鄧淩問她有什麼事。
兩道目光一齊朝她看過來,都挺有壓迫感的,宋念捏了下衣角說:“這邊晚上限號不好打車,徐總讓我送您回酒店。”
但她話落不到兩秒,一道鈴聲橫插進來。
是陳遲頌的。
屏幕上跳動著一個名字,宋念無意識地瞥了眼,然後識趣地退後一步。
電話很快被他接起,放到耳邊,在人聲鼎沸的大堂裡,在一片喧囂裡,宋念聽見他說:“嗯,剛結束,喝了點酒。”
完全換了
一種腔調,低笑著,磨得惹人耳熱。
適時門口有一撥人進來,三三兩兩說著話,往電梯走。從宋念身側經過的時候,陳遲頌緊接著說了第二句話:“在想你。”
宋念微微愣住。
那三個字他說得太過平常,完全沒有避諱她,又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被她聽到,她會怎麼想。
就隻是情人間的低喃,他也隻是要讓電話對麵那人知道他在做什麼。
僅此而已。
不遠處電梯門“叮??[]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的一聲停下,那夥人湧進去,門開了又關,那個瞬間就像一首歌到了副歌和高潮之間的空拍,世界都安靜,宋念能辨彆出聽筒裡是道偏清冷的女聲,明明白白地說了四個字:“那你回頭。”
於是那天晚上,八點五十四分的時候,宋念也跟著照做,她回頭就看見站在酒店門口的女人,手機也貼在右耳旁。
酒店外的景觀水池折射著彩色霓虹,水光幻化成影,覆在她的肩身,足夠窈窕,模特比例,上身白色吊帶,鎖骨分明,下麵一條黑色短裙,兩條腿筆直纖長,小腿肚也沒贅肉,線條極其漂亮。長發隨著夜風飛揚,她隨手撩動,帶著一種天生冷淡疏離的氣質,好像天塌下來,她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宋念覺得,這樣的人要麼自身足夠強大,要麼就是擁有天塌下來也有人幫她頂著的底氣,至於到底是哪種,還是兩者皆有,她不得而知。
但她敏銳地感知到,眼前這個女人對此時此刻的陳遲頌來說,是最好的解酒藥。
女人並沒有動,她掛了電話,等陳遲頌緩過最初的怔愣後走到自己麵前。
宋念下意識地跟了過去。
晚風燥熱,將飯局裡帶出來的煙酒味都吹乾淨,宋念站在離兩人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見陳遲頌一把將她整個人攬進懷裡,腰確實細得一隻手就能圈住,他抬手撫過她的額頭,耳垂,唇角,指腹在她下巴那兒輕輕摩挲著,眼看下一秒就要親上去。
可又像是克製於周圍的人來人往,他始終沒有再進一步的親密。
而後女人笑了笑,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朝陳遲頌揚起,變戲法似的變出一瓶酸奶,瓶身還凝著一層細密的水珠。
她遞給陳遲頌。
陳遲頌伸手接過,問她怎麼來了,她回答說想你了啊,他又問怎麼找到這兒來的,她就笑著指了指鄧淩。
鄧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頸。
與此同時她自然注意到鄧淩身旁的宋念。
還是宋念先在這片局勢裡反應過來,也沒忘Bonnie交給她的任務,把話又重複一遍,但沒想到這次給她回答的是那個女人。
她截了陳遲頌剛要開口的話頭,淡笑道:“我沒喝酒,我來開吧,你早點回去休息。”
宋念從沒考慮過這事兒還能這麼辦,但說實話她確實挺累的了,一下午高強度的會議,公司給嘉頌集團一行人訂的酒店在城市西邊,而她家小區在東邊,送一趟來回到家估計都得十一點。
女人見她躊躇,又補了句:“放心,保證幫你把陳總安全送達。”
說完這句她偏頭故意睨了陳遲頌一眼。
陳遲頌最聽不得她假模假樣叫他陳總的樣子,輕嘖一聲,嘴角淡淡地勾了下。
至此宋念妥協了,“那麻煩你了……”
“我姓司。”
“麻煩你了司小姐。”
“沒事。”女人主動和她加了個微信,“明天我把車和鑰匙給你送過去。”
“好,謝謝你。”
然後宋念給她指了下那輛車停的位置,十分鐘後,她目送車子揚長而去。
……
晚上九點一刻,夜風流連。
出租車在高樓林立之間駛過,沿路流光晃進車窗,宋念靠在後座,手機屏幕長久地亮著,還停留在剛剛通過的添加朋友頁麵上,半晌後她垂眼,點進右上角的備注欄,緩緩打下兩個字——
司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