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敬令(2 / 2)

他凶殘地重複,怒不可竭。

“寧展......好一個展淩君,不愧為元氏那老妖婆的親外孫,一家子皆是假道學、偽君子!便是那入了土的寧帝,概不例外!若扒了皮、拆了骨,儘是腐肉獸心!哪怕千年以後,枯骸上都寫著貪得無厭,真他娘假惺惺!”

墨珩當即揚翻了桌上的果品和佳釀,其中半數酒食撲向女屍,餘下的果餌及食具,則同方才刮入殿前的瀝泥、敗葉成了團,瞧著倒人胃口。

偏殿時刻候著待命的侍婢,堂中狼藉一片,無人上前歸置打掃。

她們雖非眼盲心瞎,卻是聾啞殘疾。

饒是四方百姓私下都要罵墨珩一句“輕浮放浪、窮奢極欲”,可在墨川臣民心中,他又確有二三美德,其一便是救弱扶殘。

“拋卻殿下隻濟女子這一缺憾,他也算半個善人!”墨川人如是說。

權因臣民感念此善,墨珩方才得封少君,號曰“珩良”。

究其隻濟女子之由,他倒答得實在:“聾啞嬌娘最是乖巧,放著順眼,又無須擔心多嘴多舌。且大字不識幾個,即便哪天看了不該看的,她們也無從下筆。”

此等刺耳的話,她們聽不著。

於她們而言,珩良君不是什麼惡霸紈絝,是能讓自己暖衣飽食、有家可歸的人物。這人物氣性是大,然世間哪有完人?

迎柳殿的日子不難過,平素不是料理大殿及偏殿各房的布設,便是隨著嬤嬤熟習規矩。得閒時,還能跟著些個時常背弓負箭的姐姐們偷學幾段宮廷舞步,倘殿下來了興致賞舞,即能一展芳姿、博君開顏。

聾啞女娘不知何為迎柳閣,更不知姐姐們因何總是來去匆匆。

每每抬頭,可見匾額題著三個燦亮金字,她們不通其意,隻知自己同可以隨意走出這塊匾額的姐姐身份有彆。姐姐們偶爾豐容靚飾,偶爾蒙麵束衣,不論如何打扮,殿下都十分合意。

小娘子個個看得出來,卻並未由此生妒,反倒與姐姐們情同手足、表裡相依。姐姐們但凡領得王公貴戚的賞,也定會從中分出她們那一份,欣然相贈。

除去珩良君的恩遇外,聾啞女娘之所以能在迎柳殿過得安生,關鍵還是將觀貌察色習得尤為通透的緣故。

眼下墨珩正在氣頭,她們為死去的夥伴默哀,甚至私下躲著人點香燒紙,但不能步那女屍的後塵,是以無人上前。

待風雨漸歇,迎柳殿內,隻有墨珩身邊之人出聲探問:“殿下,何為敬令?”

敬令的來龍去脈,唯持令者、七州王儲及各朝重臣,方知端底。

縱高門貴戚,也是隱約聞悉有那麼一件了不得的物什關乎全州命運,更不必說尋常百姓。幾位暗閣主事,興許能窺見一斑。

“哼,告訴你有何用。”墨珩鄙夷道,“你能替本君把敬令弄到手嗎。”

那人淵默少頃,清切道:“若殿下想要,屬下自當殫精畢力,辦好此事。”

“寧帝那老家夥,當年一心一計取信於萬民,竟要將先前親征四方奪來的東西通通交還其餘六君!”

座上這位心服,口不服。他妒恨那老家夥頭角崢嶸、少年稱帝,對琛惠帝憑敬令巴結各州的作為嗤之以鼻。

墨珩臉色不爽,發著牢騷:“他熔了七對虎符,重鑄成牌。正麵一個‘敬’,背麵一字州名,即是敬令。至於令下之意......本君記不得了!”

墨珩記得,不肯啟齒,是覺著那寓意秀而不實,更唯恐寧帝在天上聽得沾沾自滿。

照理來說,墨珩位不及王儲,不該知悉敬令一事。其時,他正當總角,兀自藏身於高文典冊之後,將墨川先徉王的遺詔通盤翻騰、抄錄下來,此中便有詳述敬令的文辭。

文辭為琛惠帝親書:“朕創敬令,意為先敬山河、敬明君、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