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寧佳與話音未落,步長微樂得關不住嘴,渾不把身為君王反被子民當眾推拒的窘迫當回事。
“對對對,你們二人說的,都有理!”步長微麵露讚許,隨即話鋒一轉:“可本王覺著,雨姑娘確實當得起良配,同王公貴戚亦非霄壤之彆——展淩君以為呢?”
“晚輩以為。”寧展微不可察地提了提唇角,頷首道:“微王聖明。”
“本王還聽聞。”
步長微手一抬,周連領宮娥麻利地撤案收尾。
“展淩君和雨姑娘相輔同行,兩次為景安救下神醫,泰王對此讚不絕口啊。”
“景安有難,晚輩不能坐視不管,所作所為皆是分內之事。與姑娘......”寧展身形稍頓,道:“路見不平,俠義相助。晚輩欽慕不已。”
“哦?”步長微立馬來了興致,“展淩君果真傾慕雨姑娘?”
“絕無虛言。”寧展道。
寧佳與眼皮直跳,兀自推想著寧展的心思。
“雨姑娘呢?”步長微問得著急。
寧佳與遊移片晌,道:“展淩君仁民愛物,是大雅君子,民女自然欽——”
“好好好!”
步長微喜上眉梢,張口就要周連呈上筆墨,揮毫落跡。
“既如此,本王便暫代善王做了這個證婚人。這就修函一封,快馬送往嘉寧!”
語驚四座,寧佳與“欽佩”之“佩”猶被步長微的話卡在喉嚨裡,那封龍飛鳳舞的“喜報”已然完成。
瞥見步千弈蠢蠢欲動,寧展即刻站起作揖,飛速道:“微王雷厲風行,是為吾輩楷模。隻是晚輩未拜會與姑娘家中長者便貿然定親,恐有失禮數。”
步長微順手把信函吩咐了下去,撫掌稱是:“此事橫豎得到了嘉寧,由善王點過頭才作數。如今尚早,擇日,展淩君就隨雨姑娘歸家拜會雙親罷!”
聽雪閣姑且能稱作家,可這世上,哪裡還有她的雙親?寧佳與聽了前頭,以為寧展此舉意在將計就計——看她與步千弈沒戲,即借微王之口,尋個由頭抵換所謂的婚事。
孰知寧展並不正麵回應步長微,反將重點引向省親。
寧佳與瞬間了然。
今有步長微一番話,寧展便無須再等她或許遙遙無期的答複。
寧展見人之事,板上釘釘了。
至於寧展不惜拿婚事作賭也要見師父是打的什麼算盤,寧佳與不甚明確。然以她對寧展的了解,隻要見到師父,此人的謀劃起碼成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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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宴一退,景以承被步長微留在宮中敘話,步千弈與白歌匆促出宮。
臨行前,白歌還不忘惡狠狠剜一眼寧展,對方笑而不語。
寧佳與則隨嘉寧主從乘輿出宮,以寧駕車。
寧展空著主位不坐,大剌剌杵在寧佳與對麵,像是等她先開罵口。奈何等了好一陣,寧佳與亦然憑窗觀外景,權當車裡沒他這人。
“與姑娘......就沒什麼想同我言語的?”寧展聲氣溫和,端的是儀表堂堂。
“展淩君果真雕心雁爪。狠起來,”寧佳與斜他一眼,“連自己的婚事也不放過。”
“與姑娘適才還道寧某仁民愛物呢?”寧展調笑般說,“看你沒有要做微王兒媳的意思,我是想幫你。”
“妙啊。”
寧佳與拍手稱絕,扯了銀骨扇對自己猛起涼風。
“展淩君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高招’,定能‘流芳千古’,教嘉寧子孫後代學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