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倒是恪儘職守,無論她去哪兒,總有兩人跟在身後,她一開始不習慣,後來也就由他們來了。
顧景淮離開才不過短短四日,她竟然有些不習慣,雖身在京都,卻像回到了渝州一般。
回到故鄉以來遇見的,哪怕是熙和郡主那般討厭的人,也都是舊識,相處起來也算熱鬨,都快忘了孤獨的感覺了。
或許是來什麼想什麼,還真讓她碰見了一舊識。
某日她在上客堂附近散步,去六角亭尋了尋花貓,又沿著連廊一路走回來。
這裡離主殿相距較遠,沒什麼香火氣,空氣清新宜人,參天古樹茂盛地生長著,偶有鳥兒停在樹梢,一靜一動,透著幾分禪意。
她心中藏著心事,險些於拐角處迎麵撞上一人,愣怔著後退一步,剛要道歉,卻聽那人問道:
“莫非你是妤妹妹?”
眼前的女子穿著素淨的鶯色團花羅裙,盤著的拋家髻上端正地插著金簪銀釵,已是為人婦的打扮。
但看眉眼,還如從前未出閣時那般純真無邪。
“蘇姐姐?”薑初妤連忙換上驚喜的笑,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彆來無恙,蘇姐姐已出閣啦?”
蘇照捂嘴羞了羞,默認了。
“真是遺憾,沒能親口給姐姐道喜。真是恭喜了。”她示意蘇照邊走邊說。
“我才是,聽說你嫁進了顧家,真是又驚又喜,還愁如何恭喜呢,真是太巧了。”
蘇照的生母和薑母從前交好,她們的孩子也往來密切。
蘇照的性子溫溫柔柔的,與薑凝婉很像,故而薑初妤也把她當半個姐姐看。她初去渝州的前幾年,二人還常有書信往來,可後來慢慢淡了聯係,竟不知她已經出嫁了。
“伯父伯母身子可還好?”
蘇照眼中浮出憂愁,搖搖頭:“三年前家父大病一場,那之後身體每況愈下,新帝登基後告病還家了。好在我們做子女的出嫁的出嫁,做官的做官,他看著也欣慰。”
聽她這麼說,薑初妤眉頭也皺了皺,怎麼感覺……
“大夫說他壽數不長了,我今日也是為求子而來,讓他能早日看著外孫出生。”
“怎麼會……蘇伯父那麼好的人。”
“人生無常罷了。”
她們對視一眼,此刻是世上最心意相通之人。
人生無常。
薑初妤轉開話題:“那姐夫是什麼人?待姐姐可好?”
想到夫君,蘇照臉上恢複些暖色:“他在吏部當差,我們如尋常夫妻。對了,我們明日要去逛重陽廟會,就在靈山往東幾十裡路,你與你夫君若是有時間,也可去湊湊熱鬨。”
明日正好是她離開靜禪寺的日子,顧景淮承諾了一定會來接她。
這幾日她在靜禪寺為那死嬰的事擔驚受怕,趁著去放鬆一下也未嘗不可,便笑笑接納了蘇照的提議。
***
翌日。
薑初妤最後一次在佛前誦經,末了,把這些日子抄寫的經文整理成冊,交由住持,供在佛堂中。
住持對她依然客氣有禮,薑初妤卻一見他就想起那些駭人的畫麵,有些抵觸,卻也做不了什麼,隻說了些好話,感謝這些天的照顧。
約定的時辰是午時,可都快到未時了,連個馬蹄影都看不到。
薑初妤坐在靜禪寺寺門口的樹樁上,無聊地用樹枝在地上畫烏龜。可惜她書畫都學得不精,不然能在這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