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等等,老朽走不了那般快呀。”
薑初妤上前攙起他的胳膊,施力架著他半邊身子,步伐卻並未放慢:“請您快些,我恐耽誤了他們正事。”
韋大夫被她連拖帶拽,兩條老腿被迫倒騰著,“哎呦”叫喚了一路,等到終於停下,已滿頭大汗,擦都擦不淨,就這樣狼狽地被架進軍營見人了。
顧景淮正盤腿坐在案前,端著毫筆擬草書,計劃著渡河一事,一聽通傳者說,夫人來見,嚴肅的俊臉頓時春光拂麵,看得通傳的將士都呆愣在了原地。
“傳。”
他清清嗓子,本懶散閒適地支著腿靠坐在牆上寫字,忙換了姿勢,雙腿並攏端坐,筆尖垂直於紙麵,要多認真有多認真。
帳簾“嘩啦”一聲被人撩開,顧景淮暗自發笑,她竟這樣急著見自己,看來昨日的拒絕隻是女子害羞。
他故作不經意地扭頭看去,眸中的喜氣卻頃刻儘失。
——隻見她雙臂緊緊纏在一老者身上,即使二人站定了,也不鬆開。
即便那韋大夫是個七旬老漢,畢竟也是男人,她貼得那麼近,實在刺眼。
薑初妤喘著粗氣,緩了幾口氣,才鬆開架著韋大夫的手。
顧景淮眉尖微鬆。
可下一瞬又皺了起來,隻因他親耳聽到他夫人說——
“韋大夫,快瞧瞧他,他腦子好似有些不正常了!”
她麵含擔憂之色,像看異族一樣看著他。
顧景淮這回收不住氣了,捏著筆杆的指發力,直直將其向下一按,在紙上碾了碾,毫毛瞬間炸開,開出一朵墨黑色的花。
“夫人再說一遍?”
薑初妤聽得出來,他生氣了。
來的路上,她已與韋大夫大致說了他的情況,記得韋大夫囑道,絕不可過分刺激患者,仔細加重病情。
薑初妤隻好把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可又免不得委屈起來,憑什麼總是她遷就他,連這種時候還要哄著他?
便頂了句嘴:“可夫君就是憶不起來我九歲那年之後發生的事啊?我可沒冤枉你。”
“誰說我憶不起來了?”
顧景淮起身,步步逼近,在她麵前站定,先看了眼韋大夫:“煩您先在外麵稍等,我有話對夫人說。”
自己好不容易請過來的人就這麼被轟了出去,薑初妤算是明白了,他壓根不想好好看病,以前怎麼沒發現他倔驢一般的脾性呢?
她雙手抱胸,仰起脖頸與他對視,氣勢不落下風:“夫君想起來了?那說來聽聽。”
“……”
“就知道你又是哄騙我的!”
薑初妤一跺腳,顧景淮就眼神躲閃著撫了撫胸口,這要是叫人看見了,明日坊間便會有定遠侯懼內的謠言了。
他見她向外走去,連忙傾身上前反捉住她手腕,將人繞著圈勾回了領地。
薑初妤猛一被他拉扯,步搖上垂下的金流蘇搖晃著打在她麵頰兩側,心中怒火燃至最旺。
“皎皎。”
這二字從他口中吐出,如一場驟雨澆滅了她的氣焰,隻剩愣怔。
“……你叫我什麼?”
“皎皎。”
顧景淮方才不知為何,明明在心中念過數回,麵對著她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