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剛是在想給你買五香的還是原的呢。”男人笑笑,“你買的什麼?”
“買了香囊和荷包。快過端午節了,應應節氣。隻歎我右手不方便,不然倒是想親手做了給你和常樂戴。”
“有那時間還不如多陪陪我和常樂。香囊嘛,買了就有了。”男人轉過頭來,“小兄弟,有勞你再為我們挑一個,給我夫人用的。要最好看的!”
“那不如就來個一樣的吧?”剛才孩子的爹挑了個白色繡青竹的。就是羅非想過文人會喜歡的那款。這款一共三個,款式簡單但是看著確實好看。
男人同意了,又給了羅非五文錢。羅非還回去一文,就聽那叫思源的男人對他道謝。
就這麼又賣了兩個香囊一個荷包,羅非拿著錢,仿佛自言自語般地說:“居然是父子啊,還以為是兄弟呢。”
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想,主要是他乍一看的時候沒看到客人手上有梅花,所以他也沒以為那位會和他一樣是個小哥。但後來他發現那人的右手手上有疤,該有花的位置卻是什麼也看不到了。
“你說以後我們會不會也像他們這樣?”席宴清似有些渴望地問。
“應該……可能……”羅非本來想說不會吧?因為他無法想象自己有孩子的模樣。不過當他看到席宴清羨慕的目光時突然鬼使神差地想到席宴清從小就被父母拋棄了,隱約感覺席宴清或許會比其他人更想要擁有這樣的親緣羈絆。於是他硬生生把後麵的話咽下去了。
他想,可能以後他們像那三口人,也挺好的。
如果無意外的話,在這個世界裡,他們最終就會成為那樣。
當然,有沒有人家那麼富裕就不好說了……
羅非想了想,繼續叫賣起來,這時的他並不知道他和席宴清以後還會跟這一家三口再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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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辰時,早集市就要散,羅非點了一下,這一早上他一共賣出去六個香囊和一個荷包,去掉給人家便宜的錢,他一共收到手二十五文,去掉成本大概能剩下一半的樣子。如果每天能賺到這麼多,一個月能有三百多文呢,就算分了該給韓旭的一半,那一個月也還有一百多文!
這不比一個力工賺得還多?!
羅非數了好幾遍自己的人生第一桶金,把布包背上之後摟住席宴清:“清哥走!我請你吃豆花!”
席宴清本來就想著給羅非買點吃的,這一聽哪可能拒絕,直接往賣豆花的小鋪子去了。小兩口一人吃了一碗豆花之後又跑了趟隔街的藥材鋪。席宴清跟鋪子裡的老掌櫃談了一會兒,掌櫃的最後把附子跟龍膽草留下了,給了席宴清十五文錢。席宴清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龍膽草居然挺值錢。聽掌櫃的意思,這個東西在當地也並不多見。如果不是因為他眼生,隻怕他拿那一把就不止十五文了。
附子倒是沒什麼稀罕,所以席宴清也就直接留給藥鋪掌櫃了,隻當是混個臉熟。反正不管怎麼說,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十五文也不少。而由此可見,這年月病了之後掏空家底兒一點不稀奇,因為這個時代還沒有保險這一說,看病全得自個兒掏腰包。自個兒掏腰包就自個兒掏腰包吧,藥材還死貴。因為這裡種植藥材的很少,可種植的種類更是有限,藥材大部分都還是野生的,藥鋪子裡除了平日從藥材商那購買,剩下的基本就是對外收了。
羅非本來還想他一天賺了十幾文錢,終於可以走向包-養席宴清的光明大道,不料轉身一會兒的功夫席宴清就賣了十五文錢!賺得比他還多!
人那才叫空手套白狼呢,上山轉一圈就是十五文!
羅小影帝倍感心酸!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你教我識彆藥材了。”羅非悶悶地說。他感覺受打擊了。
“我也不是所有藥材都認得,隻不過認識我以前接觸過的一些。”席宴清說,“再說了,你這個是旱澇保收,我那個可是要看老天爺照不照顧。”誰知道下次上山還能不能遇著龍膽草了?
“也對。我要努力!以後我要開一家繡坊!”人還是要有理想,萬一哪天實現了呢?!
“依我說,不如咱們把你做的荷包和香囊拿給布料鋪子的老板看看。”席宴清琢磨了一下說,“你說早集市上買菜的會是哪些人?不是普通人家就是給富人家乾活的下人。而那些真正生活條件好的,他們根本不太可能出來逛早集市。他們買菜不是菜農專門給送到家月結,就是打發下人來買。當然像剛才那一家三口是個例外,可那種畢竟還是少數。”
“那要不,就去布料鋪子看看?!”羅非想著還剩下那麼多呢,如果布料鋪子的老板能收下自然更好了。
布料鋪子的老板自己就是個老裁縫。他認識羅非,因為羅非在他這買布頭的時候聊了挺長時間。再說羅非本來也生得好看,讓人看了便不容易忘。雖說每次羅非來的時候臉上都抹得有點臟,但是布料鋪子的才板啥人沒見過?一眼就看出來羅非是個俊模樣的。
“小兄弟,又來買小布頭了?”店老板問。快中午了,天熱,店裡這會兒就沒什人了。
“老板,我這次不是買布頭,是想問問您收不收這個。”羅非把自己的香囊和花荷包通通拿出來,“您看看,這些東西留您這寄賣成麼?或者要不您就收了這些。”
“喲,這手藝可真不錯,你做的?”老板眼前一亮,拿起一個繡了蘭花的荷包看著,“這顏色配得真好。”
“是我自個兒配的,也是我自個兒畫的花樣自個兒繡的。您看您這能收麼?”
“你打算賣多少錢?”
“香囊大的五文錢一個,小的三文錢一個,荷包要十文錢一個。”羅非也不多說,打算把早集市上的售價貫徹到底了。
“這可不便宜。”老板把拿起來的東西又放下去,“放我這裡賣可也行,但是你這價格可不能這麼要。”
“那您能出多少?”這話是席宴清問的。這些鋪子裡的老板和掌櫃一個個人精似的。先流露出喜歡的樣子,讓人覺得他們也想收。但是一到談價錢的時候就一再說價錢高,想壓到最低價還把貨拿了。
“小兄弟,你這布頭就是在我鋪子裡拿的,這一共也沒幾個錢,你說你賣這麼貴,這不合適啊?”
“我們賣的是手藝,不是布。老板您這麼說是難為我們了。”席宴清笑笑,“再說您這是大買賣,我們這起早貪黑也不過賺個手藝錢,您說是不是?”
“嗨,什麼大買賣?你見過哪家做大買賣的店家自個兒當掌櫃?”
“老板,這件衣服二兩銀子我拿了行不行?”這時候對麵成衣店裡過來個約摸十六七歲的姑娘。她手裡拎著時下最流行的粉色水袖長群,“掌櫃的說了,這得問問您同不同意。”
“您瞧,開著兩家鋪子呢還說不是大買賣。”席宴清說笑。
“哎呀!這荷包和香囊真漂亮。李老板你家新出的嗎?怎麼賣?”
“這啊?”李老板眉頭都沒皺一下就說,“荷包三十文。香囊小的十文,大的十五文。”
“成,拿我拿個這個,還有這個。算了這個梅蘭竹菊的我都要了,分與我幾個妹妹剛好。”姑娘一把好幾個,看這性格倒是個豪爽的。嗯對,拿錢的時候也豪爽。
羅非目瞪口呆地看著,心想這特麼也太……
他一上午賣一個荷包賣十文還有人講價錢,好麼人家要三十文的說賣就賣!
羅非使了吃奶的力氣才憋住沒吭聲。主要是做長遠的生意,他沒有李老板的資源,暫時隻能先憋著!
後來這姑娘不但花了二兩銀子買了那條裙子,還買了四個荷包和四個香囊!這李老板一下就收了二兩銀子加一百八十個銅板!而這一百八十個銅板,不剛好是羅非以為自己努力一些就可以在一個月裡賺到的麼?!
他娘的,人比人氣死人了!
“哎喲,小夥子啊,你當我真能天天遇上這樣的客人呢?剛才那是駱大富人家的大小姐,富著呢。”
“那您就多分我點唄,賣那麼貴,我連一半都分不到呢。”羅非小鬱悶。
“那就……”老板把剛到手的一百八十個銅板全都給了羅非,想要把羅非手裡剩下的那五個荷包和四十多個香囊全收回來。羅非不乾,跟他討價還價到最後多要了大約能值五十個銅板的布頭。這麼一算下來,羅非倒也不白忙活,這一批貨能賺個一百五十文左右。主要是布頭也值一部分錢呢,得把它算裡頭。
“好了,這下可以包-養我了,說吧,你想怎麼包-養我?”席宴清看羅非走出去多遠還氣鼓鼓的,逗他說,“是想要全身按摩服務呢?還是想要雙修服務呢?或者……給你捶背?”
“我就是生氣,你說他們怎麼賺那麼多啊?累死累活的是我,他轉個手就賺那麼多。”羅非想想就覺得不平衡。
“誰讓人家有店麵,有資源?不過不氣,咱們也可以努力啊,以後總會有的。”席宴清摟住羅非,決定用賣藥材的錢去帶羅非買一點肉,然後就回家了。
兩人去買肉的時候與張揚帆幾乎是隔街而過,隻不過他們各自有注意的事情所以誰都沒注意到罷了。
快端午節了,張揚帆來鎮子上見幾個朋友,作作對子喝喝酒。不過他新換的衣裳總覺得設計過於簡單,看著太單調。再看看同學們的玉佩,荷包,想想他決定去弄個荷包或者香囊戴。這東西沒那麼貴,用上了倒也能增添一些設計感。
巧了,張揚帆進的就是羅非和席宴清去的那家布料店對麵的成衣店。這裡也有賣些小裝飾的,而羅非那批貨剛好被李老板送這屋來了。張揚帆一看,頓時相中了那個白色繡青竹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