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隻剩下了席宴清和羅非。羅非靠在席宴清身上,席宴清一手握著羅非的手,一手輕柔地撫摸著羅非的肚子。
打那天石釋來過一趟回去之後,席宴清便開始儘量多陪著羅非。最近他都是上午出去轉一圈,看看羅家和韓家育的稻苗發芽情況,再看看新蓋的房子進度如何。然後他還得看看自己弄的果木苗,以及把菜園子種上。這些全部在上午做完之後他就回來了,下午便在家裡忙,順便陪著羅非。
主要是石釋走的時候說了,孩子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出來,所以他也不敢離著太遠。貌似小哥和姑娘懷孕的時間不大一樣,前者快半個月左右,而且這日期還有些浮動,不會那麼太準成。
好在隔壁周大娘天天都在家,還能幫他照應一下。
羅非靠著席宴清睡著了,這個時候外頭熱,屋裡涼快,是一年中家裡最舒服的時候。羅非現在的精力也就夠忙一上午,下午他都會睡一會兒,然後起來走走。等做了晚飯,跟席宴清聊聊天繼續睡覺。
席宴清很喜歡靜靜抱著羅非,因為這一抱就是抱了他在這世上最重要的兩個人,這感覺不可謂不奇妙。
掌心下的皮膚這時又鼓起了一個大包。席宴清輕輕地撫了撫,笑著說:“小朋友拳腳功夫不錯啊。”
小朋友受了力,很淘氣地居然又頂了頂。
席宴清就這麼跟孩子來回互動。
“……你們爺倆玩兒得挺開心唄?”羅非閉著眼,迷迷糊糊地說。
“弄醒你了?”席宴清有些想笑。
“廢話。越來越用力,不醒才奇怪呢。”羅非睜開一隻眼,“好玩兒嗎?”
“說真的,是挺好玩兒的。”席宴清說,“我感覺他好像在回應我,特彆可愛。”
“那就繼續玩兒吧。”羅非打了個哈欠。最近起夜比以前多了,所以很少有能一覺到天亮的時候,鬨得他白天也總是犯困,就跟剛開始那陣似的。
“睡吧,不吵你了。”席宴清把手從羅非肚子上拿開,轉而去摸了摸羅非的耳朵。等羅非睡實了,他把羅非輕輕往炕上放平,給羅非蓋了薄被。
席宴清輕手輕腳出門,去了後菜園。這會兒太陽太曬,還不適宜澆水,不過天這麼暖,看來種下去的菜和龍葵果都能長得很快。
說起來這時間過得也是夠快,感覺羅非嫁到他這邊來還沒多久似的,居然就過了一年多了。他們還即將有孩子。
想起愛情的小果實,席宴清忍不住哼起了歌。
這歌聲若有似無地傳進羅非的耳朵,連夢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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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苗長了半指高的時候,便到立夏了。
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三件比較好玩兒的事。一是萬大雲開始按羅非教他的方法賣起了羊雜,收入變多了。二是據又來買羊的萬大雲說,最近總有個人去他那兒買羊雜,後來得知那人就是在羅非這邊花了一百文錢吃一碗羊雜的郭朋大叔。第三呢,那便是羅非的肚子像吹了氣一樣,拚命長大。而且他肚臍下方的皮膚也開始越來越薄,薄得好像就快要爆炸了,一度讓他懷疑裡頭是不是有兩個。
但當時石釋和梁大夫都很明確地說了,是一個。隻能說,小老虎長得非常壯。
這段時間來宴清每每看到羅非的肚子都無比緊張,問羅非要不要乾脆住到羅家。
可羅家人這會兒也忙,白日裡羅天在新房子那邊,監工的同時自個兒也乾活,李月花得給工人們做飯,還得跟羅茹一起伺候家裡的菜園。羅茹中午還得給她大哥送一頓飯,又得喂雞喂鴨。所以說,羅家也是就晚上家裡人多,白天幾乎都是找不著幾個影的。
羅非就一直堅持著在家。
席宴清拗不過他,也就同意了。現在白天他都不太離開家了。
這天新房子那頭把牆砌完了,正準備要上房梁,羅天便來找席宴清去看一看。
席宴清為了讓羅非和孩子早點能住上新房,錢是真的沒少花,不過找的工人多,這乾活的速度上就反應出來了。也是景容和駱勇那邊都先讓著他,所以他這才開工不過兩個來月,就要上房梁了。
在農村上梁可是件大事,羅天連鞭炮都給買好了。席宴清便跟羅非說了一下之後去了新房那邊。
誰知好巧不巧,他走了之後沒多久,羅非就開始覺得不對勁兒了。
一開始隻是覺得有一種小老虎正在往下墜的感覺,但沒覺著怎麼疼。可後來喝完了水準備歇一會兒的時候就覺得肚子疼。從來沒有的那種疼,從一點點細微的痛感,到不能再忽視的那種。
羅非猛然嚇出一身冷汗,趕緊趁著還能動,去外頭喊:“周、周大娘!周大娘您在嗎?”
周大娘正在後菜園乾活呢,很快便聽到了羅非在叫她。先前席宴清就再三請托她,讓幫著在他不在家的時候留意一下羅非的情況。兩家一直交好,周大娘也惦記羅非呢,聞言趕緊從菜園過來了:“二寶,咋的了這是?”
“我、我肚子疼。”羅非臉色有點發白,額頭上溢出汗來。
“彆怕彆怕,你等著大娘這就過去!”周大娘趕緊繞大門過來,把羅非小心扶進屋,“二寶你先躺好,大娘這就去找人!”
“汪汪!”黑豆一看主人不對勁兒,急得團團轉。
“黑豆,快去,找當家的回家。”羅非大口呼吸,心想小老虎你真是作啊,趕哪天不好!
席宴清還不知道他家小朋友就要出生了,這會兒還跟工人們說話呢。羅天去把鞭炮給掛到了大門口,隻等著要上梁,誰知這時候黑豆“汪!”一聲撲過來了,一口咬住席宴清的褲子就把他往外拽。
“黑豆,你怎麼來了?”
“汪!汪汪汪!”黑豆圍著席宴清轉一圈。
“是不是二寶找我?”
“汪汪汪!”黑豆趕緊跳起來,然後往家裡跑。
“爹、我回去看看二寶!”席宴清一看這不對勁兒,說著人就已經跑出去了。
“哎喲席小子,快,你家二、二寶快生了!”周大娘這時才跑過來,氣喘籲籲的,“你去找梁大夫!我、我回去看著二寶。”
“二寶快生了?”席宴清猛地轉個方向,改往梁大夫家跑,“周大娘,麻煩您了!”
“兄弟們你們先稍等我,我那小外孫要出來,我得去看看。”羅天說。
“快去快去!”工頭說,“吉時在下午呢,趕得及。”
席宴清拿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簡直化成了一陣風,他跑到梁大夫家,尼瑪梁大夫沒在家!!!
梁大夫的妻子說梁大出去了豆腐房,給那家的人看病去了。
席宴清忙又往豆腐房跑,接了剛看完正要回家的梁大夫,背起來就跑!
“席小子你、你給我放下來,我還啥都沒沒沒沒、沒帶呢!”梁大夫都快要吐了。好家夥,說一個背起來就給背起來!
“哦對,那先送您回家!”席宴清又往梁家跑,等梁大夫拿了東西又給背著跑回了家。
等到家的時候,梁大夫都快要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羅非疼得直哼哼,席宴清趕緊握住他的手:“媳婦兒,彆怕彆怕。”
梁大夫說:“還愣著乾啥?快去燒水啊!”
席宴清也不管有沒有人在,抱著羅非的頭便重重在他額頭上吻了吻:“彆怕,我就在外麵。”
羅非點點頭,席宴清出去燒水。這時候被羅天叫來的李月花和羅茹也到了。兩人過來幫忙,席宴清這頭便不再那麼抓瞎。他把水倒好了,而羅茹那頭則把火點上。
梁大夫兩口子這會兒也緩過神兒來了,梁大夫拿出藥在羅非的肚子上擦了擦。羅非感覺那應該是麻藥吧,漸漸的肚子上居然被碰著也沒什麼感覺了。
席宴清把自個兒能乾的都乾完了,進屋緊緊握著羅非的手。
他不讓羅非看見梁大夫的刀,羅非就乾脆把眼睛閉上了。
梁大夫自個兒都忘了這一輩子迎接過多少個孩子,反正手腳是麻利的。他手起刀落,輕輕地切開薄薄的一層口子,緊接著便把裡頭還帶著薄薄胎衣的孩子給抱了出來!
“嗚哇……!!!”屋裡子裡頓時傳出小嬰兒的哭聲!
“還真是小老虎啊……”羅非說完這話,不一會兒便睡過去了。席宴清接過長得又紅又胖的兒子,激動得半晌沒說出話來,連自己跑丟了一隻鞋子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