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天函關。
斑駁的城牆訴說著上古的寂寥,如鉤月色下,有了歲月的天函關坐落在塞外的峻嶺之間。
塞外天函關,是大周朝的極北邊關,護佑著大周邊塞。
跨過天函關便不是大周的疆域。
傳聞天函關乃是上古第一任帝皇所建,至今已經數千年,依然巋立在邊塞峻嶺,守護著國門。
在天函關外,便是無儘的荒漠,荒漠是西戎的地盤。
數千年來,西戎的兵馬都在叩擊天函關的關門,流淌無數的鮮血,可終究無法跨越天函關一步。
塞外的風,格外的冷,還有些刺骨。
一匹青牛徐行,李三思側坐青牛背上,一身青衫,腰間彆著一把木劍。
月華清冷如水,照耀在青牛身上。
李三思取了長笛,輕輕吹奏,優雅笛聲縈繞塞外原野。
笛聲帶著寂寥,充斥幾許空曠。
李三思不喜歡人前吹笛,他喜歡在荒無人煙的塞外,獨自吹奏。
一青牛,一長笛,伴著月色吹奏,他迷戀這種寂寥。
李三思雖然是道宗第一門徒,不過,他這些年很少回道宗,多在邊關行走,殺戎兵,退蠻敵。
“老夥計加把勁,再往前就可以看到不周峰下的村落了。”
一曲笛聲罷了,李三思笑著拍了拍青牛的牛角。
天函關內不周峰,便是李三思這次的目標。
不周峰是一個偏僻之處,山中多奇珍和草藥,對於天函關的戍守邊疆的軍士而言,一些珍惜草藥可是能夠續命。
這些山民采了草藥會來天函關下的集鎮中販賣。
可前幾日,有山民稱被一小股偷入境的戎兵屠了村落,被追殺入了不周峰。
於峰中見到了真龍。
那真龍一眼黑,一眼白。
睜眼之間,那些追殺的殘暴戎兵便紛紛慘死。
山民僥幸活了下來,連滾帶爬下了不周峰。
山民將消息傳回了集鎮。
李三思聽說了之後,聯想到了臥龍嶺秘境,便打算前往。
他體內如今靈氣有六縷,得到了修行法的他,修行速度雖然緩慢,不過,還是有稍稍的精進。
可是,想要真的飛速提升,他需要找到洞天福地,像北洛湖心島那般的洞天福地。
月華清冷。
青牛徐行,李三思依稀可見那山民口中的村落。
入了村落,村落早已經被偷入境的小股戎兵屠了個乾淨,茅屋倒塌,屍骨堆疊……
李三思麵露悲戚。
多年行走邊關,這樣的畫麵他見的太多了。
翻身下了青牛背,李三思找來了鐵楸,挖了個大坑,將村落中的屍體埋葬。
爾後,削了一塊木板,立於坑前,當做簡易墓碑。
木板上李三思沒有書寫什麼。
他翻身上了牛背,繼續往前,取了長笛,悠悠吹奏。
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
笛聲縈繞村落,漸行漸遠。
不周峰腳下。
李三思側坐青牛背,仰頭望著不周峰。
不周峰極高,如今被迷蒙煙雲籠罩,隱隱之間,仿佛有難以言明的大恐怖存在於其中似的。
他收起了長笛,揣了木劍,一躍下了牛背。
拍了拍青牛的腹部。
他可以感覺的到,青牛的恐懼,對於不周峰的恐懼,不敢踏足其上。
李三思沒有強求。
將青牛拴在了一棵大樹上,爾後,持了木劍,攀上山峰。
越是往上,李三思便越發的感到壓抑。
額上滲透出了細密的汗珠。
黎明的光輝從地平線的儘頭迸射而來,宛若一道金色的長河。
李三思佇立在不周峰的一塊青石之上,撫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天地之間,隱隱有靈氣在彌漫。
這讓李三思有些驚喜。
他運轉《運靈劍抄》,一縷縷的靈氣湧入體內。
在青石的對麵,是一個幽深的洞窟。
洞窟前,有幾具屍體跪伏在那兒,血肉早已枯榮,隻剩森森白骨,以及白骨外的戎兵甲胄。
沒有進入洞窟內,李三思不敢。
他知道,這不周峰定然是跟臥龍嶺一樣是一處機緣地,但是……
他不敢進去,血液冰冷中傳來的那種絕望和恐懼感,讓他甚至不敢邁入那些屍骸的區域半步。
因而,他隻能枯坐在青石上,吸收遊離天地間的靈氣。
黎明光輝清冷萬分。
李三思枯坐青石,青衫獵獵。
木劍抵在雙腿上,他運轉修行法,吸收靈氣,氣丹中,一縷縷靈氣湧入,讓他的精氣神越發的飽滿。
然而,李三思不知道的是。
在他默默運轉修行法的時候。
他的頭頂上,不知何時,浮現一張布滿赤色細鱗的女童稚臉,連著長蛇般的身軀,腹部鼓一包,左眼黑,右眼白,無聲無息,安靜的盯著李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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