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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郡,天函關。
大戰結束,隻留下了滿地的屍骸。
澹台玄一身戎裝,身上的血都被冰冷的空氣所凍結,他佇立在城門前,墨矩和墨北客也安靜的站著。
城門口大開,沉重的雪,從天空飄下。
一位位北郡士卒哆嗦著熱氣,在大雪紛飛間,將關外的屍體用裹屍布包裹,抬回了關內。
澹台玄佇立在城門前,肅穆,沉默的看著一具具裹屍布包裹的屍體。
他的眼眸中有著劇烈的波動,攥緊了拳頭。
他的身邊,幾位武將也沉默不語。
馬革裹屍英雄事,縱死終令汗竹香!
可是,很多男兒,其實至死都無法在史書上留下任何的名字,但是他們仍無怨無悔的奔赴沙場。
墨矩沉默不語。
他披著鶴氅,麵容也是頗為肅穆,這樣的畫麵,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在北郡,每一年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戎人時刻亂邊疆,能守護邊戍的唯有這些漢子們。
墨北客雖然是墨家巨子,但是,他也是第一次在邊戍經曆這樣的陣仗。
他抬起頭,望著飄雪的天日,許久之後,化作了一聲長歎。
“都小心點抬回關內,每一位的家人都要好好安置,過冬的糧食北郡有的是,多分一些給戰死的弟兄的家人。”
澹台玄招手找來了一位武將,道。
武將領命而去。
大雪紛紛揚揚,平添了幾分悲愴。
墨矩看向了澹台玄,發現澹台玄似乎蒼老了幾分。
天函關的城門閉合而起,城樓上,穿著鎧甲的士卒,再度認真的守城,旌旗飄飄。
城內,澹台玄踏入溫暖的城樓內,他褪去了盔甲,抖落了身上的雪花。
大堂內,有諸多身影彙聚於此。
羅成,江漓,赤練等人都彙聚在這兒。
“多謝諸位相助北郡,在下感激不儘。”
澹台玄收斂了心神,臉上露出了笑顏,朝著眾人拱手。
這一次西戎大軍攻打北郡,若不是白青鳥、羅成等人的相助,或許……北郡真的守不住。
那西戎王……強大的有些可怕。
北郡通過問天峰龍門所創立的修行人軍隊,在這一戰中死傷慘重,大多都是因為那些不知道疼痛的瘋狂的西戎勇士。
澹台玄其實是有些後怕的。
若是他真的守不住天函關,那後果……不堪設想。
“聶雙小兄弟可還好?”
澹台玄問道。
對於聶雙,澹台玄是真的欣賞,年紀雖小,但是卻有著尋常人所沒有的勇武。
小小的身軀中,居然能夠迸發出那般強大的力量。
而且,麵對強敵都不退縮,這等膽色,澹台玄忍不住拍手叫好。
他已經請了關內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治好聶雙的傷勢。
“無礙,隻是有些脫力,以及內五腑的震傷,修養些時日就無礙了。”
羅成拱手道。
澹台玄這才鬆了一口氣。
讓人燒好熱酒,大家共同飲酒取暖。
此時此刻。
一匹快馬在簌簌寒風中奔走,大雪飄揚間,有一位來自帝京的黑龍衛,飛速而來。
這黑龍衛裹挾的著信件而來,與天函關中的守軍交接之後。
便入了關內。
“報!”
“帝京信使求見!”
正在大堂內喝著熱酒,與眾人暢談的澹台玄忽然皺起了眉頭。
墨北客和墨矩也是對視了一眼,兩人似乎都料到了些什麼。
墨矩歎了口氣,墨北客則是失望的搖了搖頭。
一位包裹在黑甲中的黑龍衛踏入了關內。
出現在了澹台玄的麵前。
黑龍衛朝著澹台玄拱手,並未下跪,從懷裡取出宇文秀擬好的天子令,遞給了澹台玄。
澹台玄行禮接過後,展開了天子令,目光飛速的掃視著。
越是看……
臉上的表情就變得越發的陰沉。
大堂內,眾人似乎也感應到了氣氛的變化。
墨矩起身,看向了羅成和白青鳥等人,讓侍從引領著眾人離開了大堂。
羅成等人似乎也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倒也沒有說些什麼。
很多事情,他們不知道比知道好。
“江將軍且留步。”
澹台玄卻是開口道。
原本要離開的江漓眉頭一皺,止住了步伐。
澹台玄沒有隱瞞什麼,將天子令遞給了江漓。
江漓接過,快速掃了一眼,便明白了天子令的內容,他長長噓出一口氣。
沒有想到宇文秀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國難當頭,這樣的決定,怎麼會做的出來?
要北郡交出江漓,帝京才會派遣出黑龍衛……
這等同於是交易。
以國難作為交易,讓澹台玄怒不可遏。
轟!
澹台玄一拳砸在了木柱子上,柱子微微凹陷了下去。
“呸!”
“趁火打劫?!還要點臉嗎?”
“我北郡勇士哪怕是死的隻剩一兵一卒,也絕對不會像小皇帝求援!”
澹台玄喘著粗氣道。
這一封天子令,當真是讓他惱怒。
“天子將此次五胡亂周看做了一次機會,削弱三郡的機會……”
“根據探子來報,西郡,南郡也都遭受到了蠻夷攻伐。”
“特彆是西郡,鬼方和孔雀國聯手,半城煙沙,西郡鐵騎,死傷慘重。”
墨北客道。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此次五胡亂周,的確是天子得到了最大的好處。”
澹台玄深吸了一口氣後,轉身,看向了江漓。
“江將軍你回去吧,小皇帝不是要回你麼,我也不留你,不過,此次之後,我北郡再與大周毫無瓜葛!下次咱們碰麵,就是在戰場上,你我刀劍相見,誰也彆留情!”
澹台玄道。
屋內,眾人聞言,目光皆是一縮。
澹台玄的話是什麼意思?
澹台玄走到了門前,看著窗外飛雪,每一片雪,似乎都帶著莫名的悲愴,仿佛在澹台玄的眼中,染成了血色。
墨矩和墨北客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眸中都是爆閃出了精芒。
江漓眼眸也是不由一凝。
“太守勿慮,此次回帝京,江某將與陛下辭官,卸甲歸田。”
江漓道。
話語落下,江漓沒有再說太多,邁步出了房屋,踏入漫天風雪中。
……
帝京。
宇文秀佇立於落雪間,女婢撐傘,擋住落下的白雪。
老宦官恭敬的立於身後。
“陛下……國師出了書閣,向東而去。”
老宦官尖利而沙啞的聲音,縈繞在冬日的花園中。
“哦?”
“國師出京,往東走,那是準備去東陽郡麼?”
“西郡、南郡、北郡三郡他都不去,偏偏去了東陽郡,國師是認為其他三郡無憂麼?”
宇文秀負著手道。
水池表麵的冰層嘩啦裂開。
龐大的黑龍從水池中浮現而出,宇文秀抬起手,撫在了黑龍冰冷的龍鱗上。
替宇文秀撐傘的女婢身軀恐懼的顫抖。
黑龍給她帶來的恐懼和壓力,讓女婢這等凡人,心生大恐懼。
宇文秀撫在黑龍的額頭上,原本經曆了之前躁動的黑龍,此刻沉寂了下來。
宇文秀似乎感覺他和黑龍的感應越來越深了。
他閉上眼,黑龍之上隱隱有能量湧入宇文秀的體內,宇文秀體內的能量也轉入黑龍之軀。
感受著彌漫在體內的能量,宇文秀的嘴角不由上挑,黑龍發生了蛻變,而這種蛻變也在宇文秀身上發生。
這讓宇文秀心情有些暢快。
他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