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秀瞥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
江漓將斷裂的鎖鏈抓起,像是甩鞭子似的甩出。
殺來的黑龍親衛皆是宇文秀培養的氣丹九段之上的強者,實力極強。
江漓與之對轟了一兩招,便感覺到了吃力,連連後撤。
“江統領,可還記得我,我是你曾經訓斥過的小兵啊。”
一位黑龍親衛摘下了麵具,露出了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他逼近江漓,連續衝拳。
靈氣波動逸散。
江漓被轟的連續後撤了數步。
黑龍衛密密麻麻的圍繞而來,江漓一瞬間,被一片黑色所包裹。
天空下著冰冷的雪。
在江漓耳中,周圍黑龍衛的甲胄鏗鏘,似乎都變得渺然無聲,隻剩下了雪花飄落在地被踩的碾碎的聲響。
江漓抬起頭,望著漫天雪花。
他笑了笑。
帶兵無數的江漓,萬萬沒有想到,他最終……居然會死在自己曾經帶過的兵手中。
這或許……也算是一種諷刺吧。
兵家的悲哀。
白鳳天死於大周,他江漓……如今也要死於大周嗎?
他的眼前,不由的又浮現出了當初荒漠中,殘陽下的身影。
像他們這樣的人,沒有戰死沙場,卻總是死在守護的國家中,總讓人內心有種徹骨的冰涼。
江漓回過神來,他發出了低吼。
他還不想死,他不願死,他還得保護白青鳥,看著白青鳥長大!
江漓釋放了氣丹中的所有靈氣,身形瞬間衝向了一位黑龍衛,這黑龍衛不過兩三縷靈氣,被江漓瞬間壓倒,一拳砸中麵門,昏死過去。
江漓奪了刀,猛地甩動,與周圍的兵器發出鏗鏘碰撞聲。
隱隱似乎有火星四濺,將飄落的白雪都給衝的四分五裂。
黑龍親衛動了。
他們快速衝出,與江漓戰在一起,黑龍親衛自然是強的,而且,他們還得到了黑龍的傳道。
手段更是變得詭異。
黑龍撲空了,甩了甩腦袋,看著被圍毆的獎勵,龍眸中流露出冰冷之意。
爾後,爪子在地上一撲,嘎吱聲響,地麵頓時被犁出了溝壑。
黑龍的身形飛撲而出,直逼江漓。
轟!
一位黑龍親衛久久攻不下江漓,眼眸中也是流露出暴虐之意,臉上的肌膚隱隱居然有黑色龍鱗浮現。
一聲嘶吼。
一拳砸中江漓奪來的刀,刀斷裂,江漓也被轟的吐血倒飛而出,砸落在地上。
黑龍裹挾著狂風撲來。
這一次,可怕的腥臭之味,讓江漓根本躲不開。
血盆大口在江漓的眼前不斷的放大,放大……
驀地。
一道黃芒從天而降。
爾後,砸在了江漓的腦袋上,還有彈性的彈了彈。
黑龍飛撲的動作頓時一僵。
江漓看著砸在他頭頂上的黃色絨球也不由一呆……
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
……
南郡。
南江城,唐府。
雨淅淅瀝瀝的下,冬日的雨,帶著徹骨的冰涼,還有裹挾著的冷風。
唐顯生沒有再繼續坐在院子裡,而是回到了屋內,燒著火坑,感受著火焰帶來的溫暖。
唐果在唐顯生的身邊,一邊吃著果子,一邊看書簡。
搖椅上的唐顯生蓋著厚毯子,蒼老的麵龐映照著火光,看著唐果,心情很不錯。
屋外傳來了腳步聲。
唐一墨一身旌甲,其上還沾染著冰冷的冬日的雨水。
他褪去了甲胄,抖了抖身上被雨水浸濕的衣裳,走到了火坑邊。
“哥。”
唐果看到了唐一墨,頓時眯起了眼,親切的叫喚了聲。
唐一墨冷漠的臉上,流露出了溫暖和微笑。
他揉了揉唐果的腦袋,拍了拍,道:“出去玩會兒。”
唐果的眼睛不由一亮,認真的收起了書簡,嘴巴裡叼著個水果,就撒歡似的奔走了。
唐顯生看著唐果那跑走的身影,不由的笑了起來:“這丫頭,陪我這把老骨頭怕是憋壞了。”
“孩童多玩性,不礙事。”
唐果一走,唐一墨的臉上又恢複了冷漠。
“讓我猜猜看,沒有事情,你可不會來找我這把老骨頭……你來找我,看來是遇到難題了。”
唐顯生道。
“澹台玄立國大玄,霸王立國西涼,如今,壓力都在南郡,該如何?”
唐一墨沒有拐彎抹角,直接便開口詢問。
唐顯生沒有立刻回答,屋內忽然變得很安靜,隻剩下了火坑中柴火燒動的聲音。
“你有什麼想法?”
唐顯生徐徐道。
“世人都覺得南郡也該立國……”唐一墨深吸一口氣。
“可是你覺得你沒有能力承載起管轄一個國家的能力……對嗎?”
唐顯生道。
唐一墨頷首。
“你的確不適合做王,你若加入這場大爭之世,必敗無疑。”
“你鬥不過霸王,也鬥不過澹台玄,儘管在個人戰力上,你或許比澹台玄要強……但是,皇者從來不靠個人的力量。”
唐顯生說的也很直白,這一點,父子二人倒也算有些共同點。
“該如何?”
唐一墨麵無表情,問道。
被批就被批,反正又不是沒有被批過,管理南郡這段時間,他做的錯事可不少,被唐顯生批的次數也不少。
唐顯生從搖椅上徐徐站了起來。
他的身軀顯得有幾分佝僂,還在不斷的咳嗽。
他走到了窗前,望著窗外淅瀝的冬雨,負著手,眼眸中有些渾濁。
“其實不立國也好,若是立國,可能會給南郡帶來滅頂之災……”
“大勢啊,大勢不可逆,除非像陸平安那樣的修行人。”
唐顯生徐徐道。
唐一墨站起身。
“你讓人準備一架馬車,配一位南府護衛於我,我去見見北玄王。”
唐顯生道,說完,他便咳嗽了一聲。
唐一墨一怔,他顯然也想到了唐顯生的意思。
“為什麼是北玄王?”
“你覺得這場大爭,澹台玄會贏?”
唐顯生笑了笑,看著窗外簾幕雨,悠悠道:
“霸王看似無弱點,但是……弱點太明顯,而澹台玄看似都是弱點……實則,並沒有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