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數一數手指，答：“差不多。主上是在兩百一十二年前撿到我的。”
“兩百一十二年前，那你可見不到天塹斬開的盛景。”眉是青狀若惋惜，“當然，我也沒見過。”
許多年前，人間還不像如今，妖魔人鬼亂燉成一鍋粥，天上更沒有飛來飛去的陰煞劍氣。當時的人間，隻住凡人。
傳聞是開天之神，憐憫凡人苦弱，劃出一道天塹，使其安居樂業。天塹與天齊高，與地齊厚，凡人連該向何處仰望都找不到方向。更不知天外有天。
當時這片土地上，沒有各路仙門道家插手，主宰權力頂峰的是帝王專製。
不渡域還叫船鎮的時候，雖說是叫鎮，但靠著河流綠洲商貿流通，船鎮是西北最興旺的城市。西北邊疆自來戰爭頻發，設高官坐鎮，大多是踏白骨累戰功的將軍。船鎮也有這麼位將軍，傳言將軍驍勇善戰，戰無不勝，聲名鼎盛，坐穩西北關隘的位子。
扶桑覺得故事不會這麼風光，也不會這麼簡單，問：“然後？”
“然後？然後將軍死了。船鎮成了今天的不渡域，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
扶桑詫異：“哈？是怎麼死的總該有個過程吧，講故事是這麼講的嗎？”
眉是青撥出一粒重響，道：“自取滅亡。”
“自取滅亡？”
“求長生煮丹藥，隻在皇帝垂帷後秘而不宣之時，將軍也說要長生，大張旗鼓遍邀天下能人異士祭天開爐。你說，不是自取滅亡是什麼？”
“皇帝殺了將軍？”
眉是青搖頭道：“皇帝殺不了將軍。船鎮駐兵十數萬，兵強馬壯，又扼住南北通邊疆的商路命脈。將軍已然是隻差登基大典龍袍加身的西北皇帝，誰能殺得了？”
“那是誰殺的？”
“民心。”一直安靜的遊蓮插嘴道，“將軍求長生道走火入魔，性情大變殺人如麻，更有拿人試藥做引等惡事。終於有一日，百姓開城門放叛軍入城。將軍萬箭穿心而死，死後被挫骨揚灰。”
遊蓮微微一笑：“史書上是這麼記載的。功過是非，引以告誡後世人。”
雲歇偏頭看他：“也是你看的那些雜書？”
遊蓮：“是。”
眉是青說：“凡人最舍不下的就是那張臉皮，撿來的也能編成繼承大統，取長補短就不說了，幾張紙傳來傳去能有幾分真。殺人試藥若能摧毀天塹，把妖鬼引入凡間，那也太小看之前動不動就被屠城的滿城鬼魂怨氣了。”
扶桑聽得入神：“難道另有隱情？”
“現在仙門道家舉凡喊一聲收徒便被踏破門檻，這等盛世輝煌，還要多謝這位以身殉道的癡人。”眉是青道，“說到這裡，摧毀天塹的是誰，不用再說，你們猜也猜出來了。其實也不算是摧毀，是以‘人祭’招來九重雷劫，將天塹轟開了一條縫隙。”
“人祭”二字一出，在場麵色都是一變。
上古異術千千萬，殘缺敗落尚且不說，在當時人間，擺出來就是招搖撞騙。信的人少，拚湊出真章的更少，真正去做的，萬萬裡無一。
千百年出一個，就將人間推至天翻地覆的境地。
江寄歡往扶桑椅背一靠：“稀奇。”
算盤珠聲撥到細碎尾聲，眉是青歎得淒婉：“傳聞滅城之日有仙人天降，超度滿城冤魂往黃泉，免受業火屠戮之苦。當然隻是傳聞，這等怪力亂神不進正史，傳了四百年越傳越離奇。加上不渡域招魂引鬼，人間香火大盛，反叫曾經那些旮旯角落裡無人問津的道士撿到便宜。”
雲歇輕聲說：“仙門應運而生。”
“是也。”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