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澗簡單應了聲。
煙蘭心下愈是驚愕,悄然咽了咽口水才道:“張老爺真是大手筆。”
縱是一貫知曉張老爺是個闊綽的人物,卻不料大方至此,這麼一座三進三出的宅子,就這樣隨隨便便叫一個下人住。住便住吧,竟還特意給他留一個看門的。
默然感歎過,煙蘭才得了空細細打量起阿澗。
數日不見,眼前的少年郎似乎與從前大不相同。麵上的傷隻餘了淺顯的印記,衣衫與墨發也打理的愈發周整。雖說仍是身子單薄,可再不是瘦弱不堪的模樣,整個人似乎都挺拔起來。
隱約有些少年長成的意味。
另一端,阿澗拎了茶壺至院中的石桌上,為煙蘭斟上一碗,道:“煙蘭姐姐請用。”
煙蘭摸過茶碗,瞧著佇立在眼前的少年,麵上團起愈發和善的笑容。
“你也坐。”
阿澗沒有動彈,隻問道:“姐姐來尋我,可是姑娘有什麼事,要我現在就回去?”
煙蘭一眼可見他眸中的急切,忙是擺擺手:“回去做什麼,進了春和樓為奴為婢的人,哪個不是巴不得能離開那裡好過自己的日子,你怎的還巴望著回去?”
阿澗沒有猶疑,照舊是眸光堅定:“我是姑娘的奴才,永遠都是。”
煙蘭撇撇嘴:“你沒有簽賣身契給誰,做什麼奴才不奴才的。你若是擔心往後沒有好去處,我這兒有掌櫃的叫我送來的幾十兩銀子,你賃一間屋子,弄個小生意,做個體體麵麵的人多好。”
做奴才,終歸是抬不起頭。
煙蘭拿出一包銀子擱在桌上,又道:“你也不用多想,先前你叫樓裡的人欺負,掌櫃的查清了事實,早懲處了他們。這些銀子,算是對你的補償。”
阿澗看一眼那銀兩,又看一眼煙蘭。
“煙蘭姐姐,這是掌櫃的意思?”
“自然也是輕白姑娘的意思。”煙蘭道,“她知道你也是可憐人,平白因為她受了罪過,她也是心中不安。”
阿澗依是搖頭:“多謝姐姐前來送信。不過,我還是要問過姑娘,聽她親口說。”
“你這……”煙蘭嘖一聲,拍拍腿起身,“也罷也罷,你這便同我回去,親口問一問她。”
阿澗點點頭,兩人當即離開景衣巷,一道往春和樓而去。
一路行過兩條街,經過一間綢緞莊時,煙蘭忽然頓住步子:“阿澗,你等等我,掌櫃的叫我買的緞子,不知現下可有貨上來,我去瞧瞧。”
阿澗應下,隨後行至路邊等候。
街上人來人往,有剛出籠包子的香氣,有擺了小攤賣些或真或假的古物,還有人扛著草把子,上頭插滿了冰糖葫蘆,後頭還跟著幾個小童。
忽然,不知從哪衝出來一人,狠狠地撞過他的肩膀,隨後往彆處跑去。阿澗被撞得一個趔趄,穩了穩身形,見那人拐入一個小巷,方才後知後覺摸了摸腰間。
那袋子銀兩果然不見了。
原本這銀兩煙蘭拿出來,阿澗是斷然不肯收的。奈何煙蘭說的斬釘截鐵,仿佛事已成了定局,左不過終要交到他手上,阿澗耐不過,便接了過來。
如今這銀兩叫偷走是小,他如何同姑娘交代才是事大。
阿澗當即提步追了上去,然後將入小巷,他正四下尋找那人跑去了何處,又不知從哪冒出四人來,各個手上都拎著根結實的木棍。這情形,與當初阿澗被困在柴房幾乎一模一樣。
卻也有些不同,眼前將他圍住的四人分明更加強壯,與春和樓尋常小廝全然不同。
這些人,應是有些本事在身。
阿澗頓時明了,是有人要他死。
他握緊拳頭,打起十二分精神。起先倒能勉強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