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來自兩個女兒的目光,宋氏的頭壓得更低了。
老夫人手指握緊,閉上眼睛,眼角的皺紋在一瞬間全部爬了出來:“就這樣吧,瑾丫頭待嫁,明日就搬去雲水院,瑜丫頭就好好待在院子裡抄一抄女戒,好好靜靜心,知道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至於你…”
她看著近乎匍匐在地的宋氏,淡聲
道:“這說到底是你們的家事,我管不了你,但是我會把原原本本的事情都說給老大知道,也好讓他想想怎麼發落你。”
宋氏整個人身子一下子抖了起來,交給夫君?難道老夫人不知道他的脾性嗎?他心裡隻求官位和名聲,要是讓他知道自己還和之前那些人有來往,自己能不能活命都兩說。
她抬頭哀戚求著老夫人,老夫人卻壓根不看她一眼,瞥著窗外的夜色,神情近乎漠然。
榮初瑜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小會兒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為什麼就又要去抄女戒,而母親又犯了什麼錯誤?
她抬頭看著江落,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一直在她麵前的瓷杯,伸手直直擲過去:“都怪你,都怪你!你為什麼要來京城?你怎麼不和你爹娘一起死了?”
江落一時不察,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瓷杯已經砸到了她麵前,她下意識地伸手一擋,杯子雖然沒砸到她身上,卻正好與她手腕上的鐲子撞上了,裂開的瓷片在她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字眼見著便有殷紅的血順著縫隙流出來,在白皙的手臂上尤為明顯。
老夫人唬了一大跳,忙不迭地要去請大夫,江落揮揮手,不過隻是一小道劃痕,止住血就行了了,哪裡需要特意請大夫來看呢?
她勸住了關心則亂的老夫人,又看向咬著唇的榮初瑾,看她臉上一會兒恨極了一會兒就後怕的樣子,江落忍不住微微揚起唇,笑道:“我其實真的很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看不慣我?是覺得我沒有像你所想象的那樣,是個隨意讓著你踩的打秋風的孤女,所以覺得我很可恨?”
榮初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印證了江落所想,也讓她嘴角揚起的弧度更大:“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就該是那個被你隨意欺辱的人呢?我有哥哥,有父母留下來的家財,就算沒有榮府,我和哥哥還是能活得很好。”
“所以,你的那些不平,根本就不應該對著我發出來。”
榮初瑾咬著牙,瞪著江落,卻顯得色厲內荏,因為江落說的正是她所想的,她覺得從荊州小城裡過來的姑娘,能有什麼值得她看得起的?還不是窮親戚來謀求榮府庇佑的?沒有榮家,他們什麼也不是,也因為
這樣,她自然而然對著江家兄妹多了幾分輕視。
而江落今天的一席話,也讓她重新認識到,他們不是由著她看不起的人。
想到這裡,她瑟瑟發抖,想起自己剛剛在老夫人眼皮子下乾了什麼,就覺得渾身直發冷顫,好在老夫人隻顧著江落的傷,並沒有多留神,也讓她逃過一劫,並沒有再多加懲戒。
大房母女幾人被老夫人的心腹送了回去,趙氏和榮初纓被迫聽了一場糾紛,正準備告辭,便聽到江落的聲音:“外祖母,我和哥哥在這裡已經叨擾很久了,正好江家在京城的老宅也修繕好了,正好趁著這機會,跟您說一聲,要不我和哥哥還是搬出去住吧。”
老夫人先是一驚,然後愣住了,握著江落的手力度加大,滿是詫異:“你們怎麼突然想到搬出去?這本來就是你們的外祖父家,哪裡有什麼叨擾之說?還是說剛剛瑜丫頭的事情,外祖母和你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趙氏看了一眼站在她身邊的榮初纓,她明白了母親的意思,走上前牽住了江落的手,同樣勸道:“就是,你說走就走,就不管我和安哥兒了嗎?要是安哥兒日後哭起來要找你該怎麼辦?”
老夫人懇切地看江落,榮初纓一邊說話,她連連點頭,握著江落的手力道也大了些,生怕她說走就走。
江落無奈地笑了,溫柔解釋道:“和瑜姐姐的事情無關,我和哥哥本來想著的就是在榮家多陪您一段日子,然後就回自己家裡去,也省得您厭倦了我們,反正遲早都是要走的,我隻是趁此機會說出來而已。”
頂著老夫人和榮初纓的目光,她越來越說不下去,最後隻好妥協道:“那我多住幾天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