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耳中聽到輕微的腳步聲臨近，眼前打下一片陰影。
她睜開眼，田生閃著水光的眼睛在月下，哪怕是背光也顯得異常明亮，好看到讓她愣了神。
他頓了片刻，眼睫垂下又抬起，終於道：“田芷，我可以教小寶，不用給王秀才束脩。”
田芷一時怔住了，她醍醐灌頂一般醒過來，意識到這件事她從來沒想起田生。
或者她就沒將能教書識字這件事跟田生聯係起來。
儘管她知道他會寫字，且已經麻煩他寫過幾回了。
田芷懊惱地拍了拍腦袋，她抬起頭看著田生，顯然他已經想說很久了，但一直沒給他機會。
可現在說也晚了啊，爹娘已經答應了王秀才，實在不好再拒絕。
她歎了口氣，隻怪自己記性不好。
田生坐在一旁，看著田芷又是拍腦袋又是歎氣的，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幫了忙還是幫了倒忙，讓她如此苦惱。
過了一會兒，田芷抬起頭，深吸了口氣道：“沒關係，束脩也就一條魚，是我沒想起你，王秀才那邊也不好拒絕，就讓小寶去吧。”
田生皺起眉，道：“是我說晚了，不是你，我早該回來那日就告訴你的。”
田芷想起前日在院門口，田生欲言又止的樣子，原來就是為這件事。
她搖搖頭，“算了，王秀才是村裡讀書最多的，讓他教你還能省些力氣，我們就安心做生意就行了。”
田芷重新趟在竹椅上，總算將自己說服了，她鬆了口氣。
空氣靜了一刻，田生清冽的聲音又響起。
“倘若你想學，我也可以教你。”
風聲輕淺，田芷睜開眼轉過頭來看著他，他解釋道：“我是聽小寶說念了書回來教你，他回來恐怕有功課，我可以在閒暇時教你認字。”
“隻要你想學。”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田芷的心忽然像皮球要跳出來似得。
她趕緊收回視線，心裡奇怪，之前看著他時為何沒有這種感覺，難道自己被這句話感動了？
他的命是田芷救的，還住她家裡，吃她家的，教她認個字，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她點點頭，轉過去道：“好啊，那就閒暇的時候吧。”
田生嘴角彎起，似乎很高興地點了點頭。
後半夜，田芷說去睡一會兒，一個時辰後就起來，結果一覺睡到了天亮。
剛一睜開眼，被亮光刺的頭暈，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今日的事。
慌忙地從床上爬起來，等跑去廚房一看，田生站在桌前，正將竹匾裡的地栗粉倒出，用碗準備在一邊。
他聽見腳步聲看過來，然後低頭將竹匾放下走近，看了看她，道：“昨晚睡的晚，你如果還難受，就去躺一會兒吧，我將食材準備好再叫你。”
田芷揉了揉眼睛，再搖搖頭，“不行，今日早點將糕點跟趙管事送去，不然他們說我們不講信用，生意就做不長久了。”
她抬腳走進廚房，開始一起準備著食材。
田生看她執著的樣子，估計是勸不動，於是走去灶前開始燒火。
太陽慢慢從山腰處升上來，田芷的糕點也放進了蒸籠裡，她抬手擦掉額頭的薄汗，轉頭看著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