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了下眉,下意識走了過去,伸手推了推對方。
謝令書迷迷瞪瞪睜開眼,看清他的臉之後,立刻揪住他的衣領:“宮晟……你怎麼欺負他了?嗯?”
承昀立刻道:“他怎麼了?”
“哭了……又哭了,最愛哭了……”
承昀伸手把他扶了起來,謝令書一直打著哈欠,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在
我藥裡下毒了?”
承昀睫毛微動,謝令書又道:“我最近總感覺精力不濟,怎麼都睡不夠……每天一睜眼天就黑了,你到底做了什麼……”
承昀把他扶到床上,道:“阿桑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今天元宵,他就是想爹娘了。”
“這樣……”謝令書強撐著眼皮,承昀又道:“我已經把人哄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如果醒來覺得傷勢沒問題,我就帶你去見申悅容。”
仗著對方這會兒也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承昀每一句話都足夠讓人安心,謝令書果然很快又睡了過去。
太子離開房間,將門關上之後,再次看向溫彆桑的房門。
須臾靠近,抬手敲門。
裡麵沒什麼動靜,燈也滅著,估計是已經睡下。
翌日溫彆桑起的有點晚,迷迷糊糊的轉出房間,便聽到謝令書的房間內傳來聲音:“不喝了,我感覺自己現在身體好多了,你這藥下的太重,我感覺這幾天就像行屍走肉一樣。”
溫彆桑來到門口,看到樓招子一臉為難,兩人一起見到他,樓招子立刻道:“公子,你醒了,快勸勸他吧,這藥都熬好了。”
溫彆桑走過來,問謝令書:“你確定自己好了嗎?”
“隻要彆再喝這藥,我都感覺自己挺好的。”
溫彆桑嗯一聲,道:“那就倒了吧,以後不要再熬了。”
樓招子一臉驚訝,道:“可……”
“順便有勞你問一下太子,我們什麼時候能見申悅容?”
謝令書的傷勢的確已經好的差不多,樓招子檢查無誤之後,承昀也沒有繼續拖延,直接帶他們下了地牢。
地牢階梯幽暗,溫彆桑站在後麵,想起上次的經曆,神色一時有些緊繃。
承昀先一步走了下去,轉臉朝他遞出手,柔聲道:“彆怕。”
溫彆桑沒有接他的手,自己扶著一側的牆壁,安靜地走了下去。
地牢一如既往的幽森,隻靠著四周的石燈照出一片昏黃的光,一下進來是一個巨大的刑台,牆壁上可以看到各色各樣的刑具,所有的刑具都帶著血跡凝固之後的黑色痕跡。
謝霓虹搓了搓手臂,嘶了一聲,道:“這裡是人呆的地方嗎?”
大晌午的,她愣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
“囚犯能待在什麼好地方。”謝令書環視四周,道:“沒想到太子府居然有這麼大一個地牢。”
“安定司關不完的人會被送來這裡。”
幽邃的通道兩側也皆是鐵欄加固的牢房,幾個人還未湊近,便聞裡麵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夾雜著鎖鏈的撞擊聲,仿佛有厲鬼在無聲無息的觀察他們。
謝霓虹立刻抓住謝令書的手臂,躲在他身後。
謝令書:“你要是怕就在外麵等。”
“不行……你還帶著傷,我得保護你。”
“你這是在保護我?”
謝霓虹縮著頭,道:“跟人打我不怕,但我怕鬼……”
“不是鬼。”溫彆桑也保持著警惕,目光朝兩側看著,陰暗的地牢裡,隱約可以看到一雙雙黑洞洞的眼睛,有的沉寂,有的陰鬱,有的虎視眈眈。
“他們都是被關在這裡的犯人。”
“嗯。”承昀道:“這些都是罪大惡極之人,要小心他們突然抓人。”
前方的齊鬆忽然抽出鞭子,重重抽在兩側的牢房上,鎖鏈聲再起,牢房裡逼近的黑影無聲地退了下去。
“為什麼不把他們殺了?”溫彆桑開口,兩側再次有了動靜,好幾道視線都直勾勾地盯在了他身上。謝令書語氣無奈:“你彆刺激他們。”
謝霓虹偷笑了一下。
承昀走在靠近牢房的那一側,將他護在中間,簡單道:“因為還有用。”
穿過牢籠夾擊的過道,又轉過一段昏暗的台階,幾個人忽然不約而同的聽到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那聲音若少女一般清脆悅耳,卻聽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激靈。
“那說好了。”那聲音說:“待我拿下梁國,助你登基,你為王,我為後。”
溫彆桑道:“她……”
“她是亓國最頂尖的間客,偽聲是基本功。”承昀解釋,帶著他們繼續向前。
謝霓虹麵上似有酸楚:“她說的那人,莫不是亓國皇帝沈如風?”
“應當是了。”謝令書道:“申氏一族在當年也是大家,申悅容也算出身名門,後來亓國為爭儲內鬥,申家滿門被滅,她陰差陽錯被暗衛統領撿走,被派去保護其他皇子,意外認識了當時飽受欺淩的沈如風,兩人互生情
愫,為了扶他上位,她從暗衛處叛逃,為他親手創立蛛絲,遠渡大梁。”
承昀嗯了一聲,道:“我母後常說,她是個人物。”
又走了一段長長的過道,幾人麵前赫然出現了一道牢欄樣的鐵門,寬約三米,高約五米,看上去異常結實。
“她便被關在此處。”
溫彆桑走上前去,透過門欄朝裡麵看,隻見裡麵是一個相當寬敞的石洞,從此處看去,幾乎難窺全貌。
長而粗的鎖鏈從穹頂垂落,一直連接到中間滿頭銀絲的女人身上。
她正在拿著一個銀色碟子,照鏡子一般撫摸著自己的臉:“小鹿,你看,我是不是長皺紋了?”
她穿著灰撲撲的囚衣,衣服破敗不堪,像布條一樣掛在身上,隱約可以看到慘白的手臂和同樣白的不正常的雙腿。
一旁丟著汙濁不堪的被褥,還有一些被打翻的食物。
謝霓虹神色複雜:“她能聽得懂我們說話嗎?”
承昀還未開口,裡麵的女人忽然抬頭。
溫彆桑眼前一花,整個人驀地被勾著腰往後退去,那女人瞬息之間已經出現在不到不到六尺的地方,銀發之下是一張因為長期處於黑暗之中,而白的猶如惡鬼般的臉,但眉毛和眼睛都是黑的。
鎖鏈發出“鏗!”的巨響,一瞬間被繃的筆直,她的身形實在太快,力氣也太大,隻是撲過來一瞬間,就被繃緊的鎖鏈重新拉回去了一些,但眼珠依舊直勾勾的盯著他們。
一雙難覓血色的唇上綻開一抹妖豔至極的笑:“今日星月樓開張,歡迎各位公子大駕光臨!嗬嗬嗬……”
她被拉回去,又撲回來,一次又一次,被鎖住的雙臂在身後折成不可思議的弧度,依舊笑意盈盈:“快,快請進,我這就給大家開酒,快呀,快來呀!”
謝霓虹也被謝令書及時拉開,這會兒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她,她好快。”
“我說了,我們幾個人加起來,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承昀道:“往日送飯和衣物都要靠機關,需要收拾牢房的時候,就要給她下重藥,憑你們,想要把她帶走,難如登天。”
溫彆桑也被嚇得不輕,承昀擁著他,柔聲道:“你還好嗎?”
他點點頭,申悅容忽然朝這邊看了過來,烏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