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蒼術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件龍袍。
年初之時,禪院外麵的談話曆曆在目。
“這次,你們又想做什麼。”
“大亓今年遇雪封城,城中百姓食物緊缺,我們希望拿下一城,以做補給遇休整。”
他從袖中取出一副地圖,在桌麵上徐徐展開,手指指著上方四座城鎮:“這幾座,相爺覺得哪個更合適?”
周蒼術看了一眼,頓時氣笑了:“這三座全都有常家人鎮守!你想讓我跟常赫珠魚死網破?!”
“常星柏傷了六殿下,君上震怒,常家必須為此付出血的代價。”
“這不可能!”周蒼術道:“常家是北疆的無冕之王,若當真與他們對上,便是不死不休了!這幾座,你們挑,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換你們的人進去,要確
保大梁百姓安全……”
“沒有可能。”太叔真語氣平靜,他此次過來,麵上一分笑容也無,單刀直入,開門見山,“就這三座,常星柏,常赫宇,還有……常振龍。”
說到這裡,他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卻飽含殺機:“這老頭的脾氣似乎跟年紀一樣大,不若就拿他的血來補償六殿下吧……”
“你是生怕常家那群瘋狗殺不到明都是吧?”周蒼術沉聲道:“常振龍若死在你們手裡……”
“誰說他要死在我們手裡?”太叔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道:“我們是要你動手呀!殺了北疆的無冕之王,北疆必然軍心大亂,屆時我們便可趁此進軍……屆時北疆亂了,相爺也好在盛京做點自己想做的嘛。”
周蒼術轉過身,須臾,忽然又回眸,道:“你說要幫我殺了那小孽障,為何還不動手?”
太叔真眸色轉變,道:“白婉也許是太叔問道的女兒。”
周蒼術頓時戒備起來,太叔真語氣輕嘲,道:“太叔問道背叛了大亓,讓我全族陷入被動,已經被我族人聯手追殺而亡,他女兒的死,我又怎麼會在意?”
“你想帶他走?”
“既然是我太叔家的後人,自然是要回族中,為亓國效力。”
周蒼術看了他幾息,眸中隱隱現出幾分輕蔑與看好戲的神情,他轉開視線,道:“難怪他自幼便對雷火之術如此精通,我還當是我周家血脈覺醒,原來是太叔家的人……若他能回大亓,自然再好不過。”
“我一定會把他帶走,讓他再也不能騷擾相爺。”
太子府,溫彆桑睜開眼睛的時候,承昀已經翻身坐起。
室內安安靜靜,光線也昏昏暗暗,溫彆桑撐起身,看著他靜默的背影,道:“怎麼了?”
承昀偏頭,額頭隱隱濕潤,但神色卻很平靜:“沒事。”
“是做噩夢了嗎?”
“沒有。”他重新上來,伸手抱住了溫彆桑。
溫彆桑的腦袋枕在他的手臂上。
身體被他雙手摟在懷裡,鼻尖被一股熟悉的沉香填滿。
他感覺最近承昀變化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申悅容那一掌給打怕了,最近他似乎有些喜怒不形於色,對於溫彆桑來說,這倒也算是好事,因為他再也沒聽承昀發
過脾氣。
隻是有些時候,他更加看不懂對方了。
比如現在,他覺得對方應該是有心事的,但他所有的表現都與往常沒有任何區彆,溫彆桑猶豫了下,道:“你是又夢到什麼了嗎?”
“沒。”承昀輕輕拍著他,道:“我是在想,看申悅容的樣子,或許這幾日就要安排他們離開了,你會不會舍不得?”
“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溫彆桑道:“這是很正常的。”
他似乎總是習慣性的對許多事情下達很正常的定論。承昀道:“難道你一點都不會不舍得……謝令書嗎?”
“我與他是好朋友,自然會舍不得。”溫彆桑說罷,從他懷裡歪起腦袋:“你怎麼不拍我了。”
“……”承昀繼續輕輕拍著他,道:“也是會舍不得啊。”
“但他有他的事情要忙,分彆之後,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忙,多思無益。”
“那,要是我們分開,你會想我嗎?”
“你是說我以後離開太子府之後嗎?”
承昀默了一下,平靜道:“你肯定不會想,因為是你主動離開的,你若想我,就沒有有道理離開了。”
溫彆桑笑,道:“我覺得以後不能再叫你宮無常了。”
“你還想給我起什麼外號?”
“叫宮解語吧。”溫彆桑道:“你現在好像特彆懂我。”
其實弄懂溫彆桑並不難,隻要不刻意彎彎繞繞,簡單一點,就很容易能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隻是承昀跟他腦回路畢竟不太一樣,想要不帶腦子還是有些不習慣。
“要是,我要先離開你呢?”
溫彆桑似乎怔了下,然後道:“我確實有點驚訝。”
不等承昀開口,他下一句就是:“現在驚訝好了,我有心理準備了,你要去哪裡?”
承昀的手撫著他的長發,道:“我想去北疆,曆練一番,我想知道,母親在戰場上那些年,曆經無數生死的瞬間,都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承昀將他摟緊,溫彆桑的臉隻能埋在他的懷裡,不能再看到他的神色。
“我感覺自己在申悅容麵前,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在她突襲的那一瞬間,我甚至連
躲避的能力都沒有,準確來說,我還未與她交手,便已經感覺到了害怕……”
“她是因為走火入魔,說往哪去隻是一個念頭的事情,但是你與正常人交手的時候,彆人都會在心中三思一番,若有殺機,你是有反應時間的。”
“沙場交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