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任家主太叔仁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在他們身側,已經站滿了禁軍。
如此興師動眾迎接溫彆桑,主要是為了向百姓們告知太叔家再現天才。溫彆桑在梁國三箭推鼎,威名已經傳遍整個大亓,此刻鳳鳴君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南國皇後對他如此看重,可轉臉,太叔家卻將人搶了回來為亓國效力,這真可謂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北亓惱恨梁人已久,這樣做也能提高一些愛國者的熱情。
馬車停下之後,太叔仁立刻帶著眾人迎了上去,溫彆桑從裡麵探出頭,目光跟他對上。
太叔真為他介紹,道:“這是我父親,你可……”
“仁孫……”溫彆桑的話沒能說完,太叔真果斷道:“此處人多眼雜,為防止行刺,還是先進城吧。”
他直接把溫彆桑重新拽進了車內。
私底下哄他也就算了,如此人多勢眾,太叔家的臉還要不要了。
溫彆桑倒是沒發現他的意圖,他顯得有些緊張:“有人會行刺我嗎?”
“你如今被帶回大亓,南梁那邊豈會袖手旁觀?明都的探子怕是早已得到了消息,既然你不能為大梁所用,以常赫珠的手段,必然會取你性命。”
就像你們對太叔問道那樣?
溫彆桑眼眸乾淨,沒有多說。
北亓百姓嗓門都大,溫彆桑在君子城的時候就發現,絕大部分的梁人和亓人特征都較為明顯,比如亓人一般生的高大,而梁人一般生的秀美,如承昀一般高大又秀美的則十分稀少。
此刻坐在馬車裡,兩旁百姓的聲音不斷地飄入耳朵。
“可算是把人帶回來了,這下熾烈王總算可以瞑目了。”
“是啊,希望他不要像熾烈王那般心善,因為可憐敵人而甘願舍棄官銜回歸布衣,本想去梁國看一看那些亡者的家鄉,卻被
南梁朝廷屠殺!屍骨無存!”
“熾烈王確實可惜,不過我聽說這太叔歸桑好像與他心性不同,畢竟,誰敢在皇宮裡推人家的開國之鼎啊哈哈哈——”
“小熾烈王霸氣!希望接下來能為我們研製出更多更好的武器,滅了梁國那丫的!”
……
溫彆垂著睫毛,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指。
沒想到信息差異竟然如此明顯,太叔問道分明是死於北亓朝廷和太叔氏,到了北亓百姓耳中卻成了死於南梁朝廷,而當時三箭推鼎的分明是承昀太子,到了北亓卻傳成了是他不滿南梁皇帝。
北亓這一趟,也不算白來。
長見識了。
人群之中,一個戴著黑色幕離的人靜靜凝望著溫彆桑的馬車。
車窗的窗簾被行駛之時帶起的風吹起,溫彆桑偏頭去看,一個頭戴黑色幕離的人正靜靜在人群之後行走,時而偏頭。
他擰了擰眉。
忽有風來,黑色幕離被輕輕吹起一角,溫彆桑看到了慘白至極的皮膚,還有塗得大紅的嘴唇。
那人依舊在隔著幕離看他,直到轉彎之際,才緩緩撩開幕離一角,露出一雙烏黑深沉,隱含癲狂的眸子。
回太叔府邸之後,溫彆桑便借口水土不服,早早去了被安置好的房間。
太叔真這一路被他折騰的不輕,估計也想趕緊撒手,見狀直接安排了下去,甚至露出了鬆一口氣的表情。
溫彆桑簡單吃了點東西,躺在床上休息了一陣,入夜之時,明都刮起了大風。
他從床前起身,來到窗前,正要關窗,就見一個黑影靜靜站在外麵。
申悅容染了頭發,一眼看去,烏黑靚麗,但並不健康的膚色和始終深沉的眸子還是讓她看上去像索命惡鬼。
不等溫彆桑開口,她直接翻身而入,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便輕巧地滑入屋內。
溫彆桑關上窗戶,來到窗前,聽她低語:“你來做什麼?”
“太叔真從承昀那裡把我偷回來了。”
申悅容略繞了一下他的話,微微頜首,道:“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她伸手,溫彆桑卻躲開了:“承昀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也有。”
申悅容似乎笑了一下,道:“吵架了?”
“沒有。”話是這樣說,但眼神裡明顯有幾分賭氣。
申悅容斂了一下眉目,道:“前段時間我接到了常赫珠的手書,宮承昀應當來找你了。”
溫彆桑立刻瞪了一下眼睛,又很快放鬆,道:“是嗎?”
“你們這些小孩子,鬨個彆扭還要到明都來,知不知道沈如風有多危險?”
溫彆桑沒有否認鬨彆扭的事情,道:“也不是單單是因為這個,容姨難道就隻是想取沈如風的性命而已?”
“這件事,你不必插手。”
“我們為何不能聯手?”溫彆桑道:“再過兩個月便是沈如風的四十五歲壽誕,我有好東西為他賀壽。”
申悅容定睛,道:“太危險了。”
“豈會。”溫彆桑道:“我隻是送他一些新武器,又不會親自動手。”
“你怎知他會用?”
“他意圖攻打北疆,必要誓師,彰顯國威,提升北亓士氣,壽誕閱兵之際,便是個好機會。”
申悅容沉默了一陣,道:“一旦被發現,你必死無疑。”
“被發現之時,我便已經遠在大梁了。”溫彆桑說罷,又道:“容姨準備如何殺他?”
“我本也準備在他壽誕之時動手。”申悅容凝望著他,道:“你為他做武器之時,可否為我也做一些?”
溫彆桑毫不猶豫點頭,申悅容頜首,道:“你給我圖紙便好。”
“好,明晚這個時候,你來找我。”
溫彆桑沒有睡覺,當天晚上便找來了紙筆,嘔心瀝血地開始繪製。
翌日,太叔真步入他的院子,一眼便見到半掩的窗前認認真真的身影。
他沒有發出聲音,步伐輕輕地來到了對方的身後。
還沒探頭,溫彆桑便猛地因為陰影而警覺,一把將桌子上的東西藏了起來,表情有些凝重地望著他。
太叔真:“……什麼東西,不能讓我看見?”
溫彆桑語氣很重:“為什麼突然來我院子裡?”
“你既然已經來了太叔家,便是太叔家的人了。”太叔真語氣淡淡,道:“你畫的圖紙,還不能給我們看?”
溫彆桑麵不改色的撒謊:“我沒有在畫圖紙。”
“沒有啊……”太叔真瞥了一眼桌子白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