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這個,歸瀾瀾更需要的是為自己尋一條退路。
她深知自己與兄長,甚至與魔尊的差距就在那修為之上。
隻是她生來孱弱,即便再努力修煉。成果恐怕也不過爾爾。
如今魔界勢頭正盛,魔界暗地裡想要換下她這個少主的人如過江之鯽。
可到底其間還有所謂的人族修者做緩衝,一時間其實輪不到她頭上來。
歸瀾瀾其實並不想要太多,隻要能平安順遂就好。
過去她在魔界時,曾聽聞世上的萬般奇觀、各地殊異的風土人情,心中早已神往不已。
隻是她一直是籠中鳥,是困獸們所爭奪撕咬的肥肉,哪能有決定自己生活的權利?
歸瀾瀾本想徐徐圖之,這次來萬塹山尋劍尊卻實在是天賜良機。
魔尊給了她完美的離開魔界的動機。因此她終於能親自看看自己所向往的新世界了!
……總之,先在這周邊看看吧。
歸瀾瀾壓下心中的激動,竟有些挑花了眼。
她正思忖著,卻見不遠處開闊的江麵上,有一簇素色漂流而下。
江水湍急,那衣料裹著一個人影在浪潮中起起落落,被洇成一片驚心動魄的雪色。
“……”
什麼東西?
修真者常能感應天機。歸瀾瀾既然修為不顯,在這方麵自然也是十分遲鈍,可是此時此刻、在還沒有看清那個人的輪廓時,她的腦袋就像是被人忽地敲了一下。從內而外——
清醒過來了。
勁風拂過江麵,劈開蘆葦而來,仿佛天意如此,為少女打開了一條通道。
視野亦驟然開闊。
此刻天光尚不能朗照。西沉的融融月光卻就這樣流瀉進江河之中,從她麵前經過了。
那水中飄搖不定的人影,也被渲染上一層玄秘的色彩。
在歸瀾瀾的耳畔,霎時有千萬個聲音嘶叫起來,令她不許錯過。
她有些迷惘地壓住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第一時間竟然是覺得荒謬。
雖說修真者篤信這個,可她並非什麼修真者,而是貨真價實的……魔啊?
不,她應該也算不上魔吧。
——總之為什麼她會突然有這樣的感受?還是有人在暗地裡操控著她的想法?已經有人盯上她了?
雖然歸瀾瀾還並不明白這種心悸感究竟從何而來,但這並不妨礙她飛身向那人掠去,將他一把撈起。
將人撈上來後,歸瀾瀾才發覺這是個青年,方才她所見的雪色,也並非什麼白色的衣袍,而是這青年的一頭白發。
他緊閉著雙眸,水珠順著臉龐落下,還有身上的,一點點洇濕阿瀾的衣裳。
他沒穿衣裳,所以那一身的傷口也就叫人看得分明,大大小小的交錯縱橫,顯然是被人用刀來回劈了許多遍,有不少處都見了森森白骨。
……他還活著嗎?
*
歸瀾瀾從大江裡撈起青年,尋了個無人的破舊草廬,將他安安穩穩地放在木榻上。
他那遍體的傷痕、包括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也就一覽無餘。
這無疑是一具很美的軀體,兼具力量與美感。
遍身的傷痕並未能削減這種美麗,反而襯得那張麵孔更加凜然而不可侵。
“唉。”歸瀾瀾歎了一口氣,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捂著心口,那鼓噪的心早就已經平靜下來。
她掐指想要推演一二,可是她唯獨不曾學會的就是推演之術。
她於是又盯著青年的臉,慢吞吞地勾起他的白發端詳。
這青年無疑是個修真者,而且他既然從獻水流下,那定然就是與魔界那一戰中參戰的修者了。
說不定他這一身傷痕,就是拜歸瀾瀾所熟悉的某人所賜。
從他的傷口裡滲出絲絲縷縷的魔氣。這些力量感受到歸瀾瀾的存在,都像是感受到了召喚一般,纏繞上她的指尖。
然而卻有另一股極淡的力量,讓這些魔氣始終不能合攏。
歸瀾瀾隨身所帶的儲物袋裡並沒有男人的衣裳,翻來覆去也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