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明白前因後果的一瞬間——
隨渝手裡的烤串都不香了。
這種感覺該怎麼描述呢?
仿佛是考生以為寫了接近滿分的答卷,萬萬沒想到,在接近考試結束時,才猛然發現自己被出卷老師套路了。
倘若已經交卷,就算難受,過兩天也接受現實了。
但現在偏偏還有補救機會,就算這機會非常渺茫,隨渝也不可能放棄爭取。
隨渝喃喃自語:“我沒辦法潛入船艙下層。”
——這是事實。
客觀事實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
那麼,是不是之前漏掉了什麼線索?
隨渝自然而然地產生了這樣的假設,畢竟前期調查可謂是“誤打誤撞”又“巧合連篇”,誰也說不清會不會漏掉什麼細枝末節。
調查員調查模組,這可不是什麼推理遊戲。在調查陷入僵局時,推理遊戲會貼心地給予玩家提示,但調查員一旦卡模組,那就是真實的一籌莫展了。
這三天裡,隨渝一直在監控著四位關鍵NPC:
國字臉老老實實地履行船長務義,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情,仿佛他真的沒有雙重身份;
阿莉西亞每天都很忙,忙於和不同的小情人**。隨渝撞見了她好幾次遠程視頻,對麵都不是同一個人。由此可見,恐怕格蘭·阿多米安也隻是龐大魚塘中的一小條……啊呸,他在說什麼呢!
巴瑟斯特徹底改造了他的臥室;
雖然表麵上仍然是那間平平無奇的豪華臥房,仿佛和其他VIP顧客沒有什麼差彆,但如果用虛化的眼睛觀察,就會發現,巴瑟斯特在各種隱蔽的角落裡放滿了陷阱和武器,密不透風,即便是進來一隻蒼蠅蚊子,恐怕也會被打成絲瓜茸。
但隨渝最關注的手稿,巴瑟斯特卻沒有再寫過。
至於梅爾維……
同樣是被魅惑大成功,梅爾維的畫風和禿頭船長完全不一樣,假若說,禿頭船長粗狂的外表下隱藏這一顆文藝憂傷的詩人內心,梅爾維就歡脫多了。
原諒隨渝用歡脫這個形容,但除此之外,他還真想不到有什麼貼切的詞彙,能準確描述梅爾維現在的狀態。
前文提及過,梅爾維訂購了大量格蘭·阿多米安模樣的機器人(這樣真的不冒犯肖像權嗎),他不但在臥室裡做些“哎嘿嘿嘿嘿”的事,更是帶著機器人出入諸多公眾場合。
國字臉曾經認錯過。
下場是他不得不賠償了一筆巨款,原因是“損壞乘客梅爾維的珍貴私人財物”。
類似的事情還發生過好幾次。
到了最後,就連沉醉中餐不問世事的廚師長都知道了,梅爾維先生隨身攜帶的那位男伴格蘭·阿多米安,是他專用的碰瓷機器人。
梅爾維熱愛敲詐勒索。
他每次敲詐成功,都能敲掉對方半條命。
但這些有趣的瑣事,也僅僅增加了一點飯後的談資罷了。同樣,也因為調查始終沒有突破性的進展,原地打轉,隨渝無事可做,就隻能無聊地陪毛巾在小黑屋裡玩起了“飯店過家家”。
但現在看來,也許隨渝真的錯過太多了。
隨渝真的越想越覺得奇怪,明明在初次見到那顆石灰色的心臟時,他就已經過了靈感成功,看到了諸多不可思議的幻象。但離開船艙下層後,這顆心臟就好像在他腦海裡被屏蔽了——明明知曉,但總是下意識就忽略過去了。
好像那顆心臟有自己的意識——
並且還能在無知覺地情況下催眠所有人。
隨渝猛然驚出了一身冷汗。
梅爾維曾經和他們說過的話,又在不經意間浮出腦海。
“……前天晚上我原本已經入睡了,但做了奇怪的夢,夢裡有聲音指揮我起來,往船艙下層走去。我走到一半……”
如此想來,確實是那顆心臟在搞鬼了。
隨渝陷入沉思,片刻後,他終於想出了完美過關的辦法:“……除非是,我們把整艘飛船炸掉。”
毛巾愣住了。
而同樣旁聽的守秘人星空也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開什麼玩笑,一言不合就要炸掉模組?——但在星空仔細端詳了隨渝的表情後,他才確定,這位新人調查員沒有在開玩笑。
他是認真的。
並且已經在考慮這件事的實施辦法了。
喂,這是怎麼回事?
黑洞到底怎麼教育這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