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彆亂說話,要遭天譴的。”沈星遙橫肘在他胸前輕輕一杵,衝他玩味一笑,道。
淩無非下意識抿緊了唇,一聲也不吭。
“想不到短短幾天,你便遇上了這麼多事。”沈星遙雙手環臂,搖頭感慨道,“不過說起來,那位老人家……的確是挺可憐的。”
“我把剩下的錢都留給她了,雖然不知有沒有用……隻可惜,她的孩子再也回不來了。”淩無非搖頭歎道。
沈星遙搖搖頭,什麼話也沒說,隻是靠在他懷中,在洞裡坐了下來。風雨之中,遠遠傳來野獸的嚎叫,忽遠忽近。
她昨夜進山,與狼群惡鬥,到了此刻,才好不容易鬆一口氣,眼皮一合,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等到醒來,驟雨已停,地上的水也乾了大半。她與淩無非相攜走出山洞,卻忽覺身旁人身子一晃,一雙手並用將之扶穩,蹙眉問道:“又毒發了?”
“沒有……”淩無非目光略顯躲閃,神色頗為尷尬,半晌,方小聲說道,“腳疼。”
沈星遙恍然大悟,當即拉過他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頭:“先走,回鎮上再說。”
因淩無非先前遭遇,二人為避免再次撞見那瘋老婦,刻意繞路而行,費了大半天的工夫,到了傍晚才回到鎮上。此刻二人已是精疲力儘,隻能尋了客舍住下,拖夥計幫忙買來兩身乾淨的衣物,燒了熱水盥浴,梳洗休整。
客舍房內,桑木屏風後的木桶,水麵漣漪漸平。雲霧般的蒸汽由濃轉淡,隨風飄往屏前,縈繞床頭,久久不散。
夫婦二人洗浴過後,都換上了乾淨的裡衣坐在床沿。淩無非從木架上取下毛巾,攏過沈星遙濕漉漉的長發,輕輕搓揉擰乾。一縷濕發貼在他鬢邊,滴下一串晶瑩剔透的水珠,無聲落在肩頭,在雪白的中衣上洇開一小灘濕跡。
“隻憑窗外留下的壓痕,便能找到這來。”淩無非一麵替她擦拭頭頂的水,一麵感慨道,“你追蹤的本事,真是越發高超了。”
“那麼大個箱子,想要遷移,絕不可能是人力扛運,必然會有車轍。”沈星遙說著,忽然蹙緊了眉,回頭朝他望來。
淩無非下意識以為是自己動作太大,扯著了她的頭發,便忙鬆開了手,卻見沈星遙眼中湧起疑慮,對他認真問道:“你說你被人下了毒。那下毒之人可有提過此毒有何效果?”
“沒有。”淩無非搖搖頭,道,“先前之所以昏迷,應當就是因為它。但不知為何,又醒了過來。”
“這不對勁。”沈星遙搖頭道,“下毒之人應當十分清楚藥性,既然已經決定要對付你,計劃再不縝密,也不至於如此草率。那兩個負責押運的手下顯然不是你的對手。也就是說,按他們原本的計算,你絕不可能會醒。”
“我也是這麼想,”淩無非略微頷首,道,“隻一時想不明白,問題究竟出在哪。”
“此事疑點太多,”沈星遙搖頭道,“也不知你所中的究竟是什麼毒,有解還是無解,效用如何,若隻會導致昏迷,醒來後的經脈異動又是怎麼回事……還有,倘若還有彆的毒物作祟,兩種毒性之間,又會不會有衝突?”
“這倒不好說……”淩無非聽了這話,不覺陷入沉思。
“罷了,你我都不懂毒,在這瞎猜也沒用。”沈星遙從他手裡奪過毛巾,蓋過他頭頂,隔著毛巾兩端捏起他的臉,目不轉睛盯住他雙眸,調笑說道,“還不快把頭發擦乾?以防萬一,在回去見到柳叔和靈渢前,彆再與人動武,更彆瞎出頭。”
“好。”淩無非咧嘴一笑,話音軟糯,眼裡柔情漫溢,溫順得像隻貓兒。
沈星遙莞爾一笑,在他唇角輕輕一啄,便即起身走去包袱旁。淩無非亦起身,誰知腳一沾地,便發出鑽心的疼,一個趔趄又跌坐回床沿,發出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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