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她在後院庫房尋刀時,便聽門人提過。不久以前,萬刀門在寧州、嶽州等地開設分舵,大肆招攬門徒,又生事端。寧州無極門暗樁以蔣慶為首,多次受其弟子攪擾,不得安生,故以太乙排盤,設大陣以求自衛。
誰知萬刀門下弟子恬不知恥,強行闖陣以致重傷,而後賊喊捉賊,多番挑釁,非要蔣慶給個說法,數度交涉衝突後,表麵息事寧人,背地裡卻屢出損招,是以掌門周正親自來到光州相邀,請蘇采薇上門,加固陣型,封鎖各處入口,以免又生事端。
蘇采薇走到桌旁,拿起茶壺倒了一大杯水,滿飲而儘,用手扇著臉周熱氣,忽然盯住沈星遙的眸子,蹙起眉頭,用充滿探究的眼神打量著她,問道:“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沈星遙一時語塞,倉促避開她的目光,道:“我已製服了鐘離奚。他在前院埋了許多機關,我們這些人,不通陣法,不知如何移除那些障礙,你既回來了,便去看看吧。”
蘇采薇不明就裡,見她不願多說,隻得強忍好奇把滿心疑惑咽了回去,拉上她便往前院走,卻被她掙脫了手,不解回頭望去,隻見她勾了勾唇角,笑得頗為勉強。
正值午間,日光愈發刺眼。沈星遙伸手略擋了擋,似乎遲疑了一瞬。
“走吧。”
蘇采薇還是頭一回瞧見她這副模樣,心下好奇又添了幾分。
朗日高懸,曬得前院各處懸掛的天蠶絲不斷折射出炫目的光點,晃得人快要眼瞎。
一個多時辰前,淩無非被何碩扶去房中料理傷勢。他看著盆裡被血水浸透的紗布,腦中突然有了主意,讓何碩通知門人去準備墨水,混入水中,再澆到前後各處院裡的蠶絲線上。
如此大量的墨水,準備起來頗費工夫。等眾人籌措完備,將幾隻盛滿墨水的木桶抬到院裡,他亦料理好了傷口,便與隨行的何碩一道來到院裡。
何碩看見地上的木桶,即刻跑上前去,與另一少年門人端起其中一隻,潑向院中光點閃爍最密集處。哪知如此之巧,沈星遙與蘇采薇二人,也從另一頭走了過來,飛濺的墨水不長眼,直接便朝二人灑了過去。
“當心——”沈星遙眼疾手快,當即拉過蘇采薇向後退開,小腿腿腹撞上一條布置極為隱蔽的天蠶絲,登時便被劃開一道細長的血口,染上一片鮮紅。
淩無非下意識上前,卻被滿目黑黝黝的絲線擋了回來。他不知蘇采薇會在這時回返,滿眼俱是詫異,不及發問,餘光已然瞥見沈星遙腿上新添的傷口,一時竟像被何物堵了喉嚨,噎住似的,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蘇采薇詫異不已,瞪著幾人問道:“你們這是乾什麼?”
“這……這絲線看不見,總得找個能看見的法子,才好拆解吧……”何碩沾了一手墨水,撓完腦袋,發頂一片烏黑鋥亮。
“這誰的主意?”沈星遙問道。
何碩不敢吭聲,眼珠子卻不自覺往淩無非身上瞟。
“是誰告訴你們,非得看得見才能解陣?”蘇采薇說完這話,目光轉至淩無非身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師兄,想不到你少活了這七年,竟會變得如此幼稚。”言罷搖頭,重重歎了口氣,即刻回轉身去,低頭一個個數起了那些偃甲蜘蛛留在地上的坑洞。
淩無非徹底無話可說,見沈星遙腿上傷口仍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