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生的目光落在傅西嶼捧著的一大束香檳玫瑰上, 臉色有刹那的陰沉, 他一言不發走到廚房門口,盯著那道正忙碌的窈窕背影, 叫了洛妍一聲。
傅西嶼的手僵在半空中,麵上倒也不顯尷尬, 隻收回手,進了屋, 在屋裡轉了一圈。那熟門熟路的樣子,一看就知道這人以前來過不少次。
秦斐生眼底略收斂的情緒,頓時又陰沉了幾分。
仿佛誰欠了他五個億一樣。
洛妍取下圍裙出來時,正好撞見秦斐生這副臭臉色,心裡咯噔一下, 知道這人此刻心情極度不爽,甚至不屑於在外人麵前稍加偽裝了。
視線還來不及移開,傅西嶼已走到她麵前,將懷裡的香檳玫瑰遞給她, 唇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妍妍,”傅西嶼親昵地喚她, “這花送給你的,希望你喜歡。”
話音剛落,洛妍立刻覺到兩道冷厲的視線, 正直勾勾地落在她側臉上, 盯得她肢體有些發僵, 後背生出一片刺骨的寒意。
兩個男人同時盯著她, 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氣氛頓時僵住了。
洛妍靈機一動,俯身摸了摸洛天的小腦袋,朝他使了個眼色,“天天,幫媽媽把花收起來,小心手啊!
洛天乖巧地嗯嗯著,甜甜地叫了聲“傅叔叔”,然後抱起那束香檳玫瑰,像隻小胖鵝似的,得得得跑到沙發邊,將花整整齊齊擺上了桌子。
傅西嶼細微表情中的失望儘收眼底,洛妍卻無動於衷,隻客氣地笑了笑:“謝謝啊,不過以後彆再破費了。”
說話時,她偷偷瞄了眼秦斐生,男人眼底的冷意已然消失,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剛才那兩道犀利冰冷的目光,隻是她一時錯覺而已。
傅西嶼輕輕咳了下,語氣溫柔極了,“你和我客氣什麼?”又轉頭望向秦斐生,笑得有禮有度,“這位是,不給我介紹下?”
洛妍皺了下眉,見秦斐生似乎不想搭理傅西嶼,於是淡淡地道:“這是我老板,秦斐生。”
傅西嶼又打量了兩眼,笑得溫和無害,“原來是秦影帝,我剛才沒有認出來,失敬失敬。”
秦斐生沒接話,甚至都沒拿正眼瞧對麵的男人,隻不冷不熱地問洛妍:“飯好了沒?”
“再榨個果汁就好。”洛妍笑了笑,趕緊拉著洛天進了廚房。
兩個男人坐在客廳裡,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空氣靜的過分,氣氛一時尷尬無比。
洛妍注意著外頭的響動,慢吞吞端了杯清茶出來,傅西嶼挑了挑眉,一臉關切地問:“你最近怎麼又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平時可要多注意休息啊!”
讓人無所適從的親密語氣,如果換個人說這話,洛妍可能還有點感動,可傅西嶼說出來,她卻隻覺得膈應,心中愈發厭煩。
“還好。”洛妍語氣很淡,像是沒有聽出這人口氣裡的刻意炫耀。
“咱們約好的飯局,一直不見你有空,我隻好不請自來了,你該不會怪我吧?”傅西嶼笑得格外溫和,眉眼中蘊著淡淡的笑意。
洛妍八風不動,將茶杯往傅西嶼手邊一擱,“自然不會,隻不過我要工作,平時還要帶孩子,不比傅總你清閒。”
傅西嶼似乎沒聽出她語氣裡的諷意,起身將那杯熱茶端到秦斐生麵前,端足了架勢,笑得如沐春風,“這杯茶先給秦先生吧,他是你老板,可不能怠慢了。”
不緊不慢的語氣,卻端出了主人的架勢,有種勢在必得的銳氣。
兩個男人一坐一立,誰都沒有退讓,客廳裡的氛圍頓時劍拔弩張了起來。
洛妍緊張地望著秦斐生,卻見他挑了挑眉,惡劣地勾起了唇角。
“招呼客人的茶,給我做什麼?”
這話說得不客氣,傅西嶼的笑容頓時僵滯在嘴角。
秦斐生冷冷地扯了下唇,扭頭問洛妍:“我的果汁好了沒?”
洛妍立刻哎了一聲,胸腔裡被傅西嶼膈應的那口惡氣,終於徹底舒暢了。
論一刀致命,誰能比得上秦斐生的殺傷力?輕描淡寫來一句,便能將對方殺得毫無還擊之力。
乾得漂亮!
兩分鐘後,早飯擺上了桌,一碟剛烤好的麵包,一份果醬,一盤煎蛋,一紮果汁,還有三份奶酪布丁,三個盤子和三雙刀叉。
是的,隻有三份,沒有傅西嶼的份。
洛妍把洛天抱到椅子上,朝傅西嶼抱歉地笑了笑,“不知道你要來,早飯隻準備了三個人的。”
顯而易見,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沒事,我已經吃過了。”傅西嶼語氣依然溫和,隻是眼底那抹淺淡的笑意已徹底消失。
他看著對麵的三人坐在那裡,洛妍在麵包上裹了一層厚厚的果醬,遞到了洛天的餐盤中,然後又給秦斐生倒了杯果汁,低聲和他說著什麼,而秦斐生懶洋洋地靠著椅背,神情是與方才的咄咄逼人截然不同的平和。
那般親密無間,仿佛真正的一家三口。他們歲月靜好,而他不過是個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而已。
傅西嶼眯著眸子,眼睛微微的刺痛,他喉結滾動了兩下,鬆開將掌心燙出一片紅痕的茶杯,突然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