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見。
視力的缺陷造就了聽覺的靈敏,男孩準確地捕捉到路雪辭所在討好的方位,仰起頭小臉“看著”他,露出一個乖巧討好的笑容:“哥哥對不起,讓你擔心啦。”
梅姨把碘伏和棉簽遞過來,見路瀟遙光潔額頭上那塊指甲蓋大小的血痂,頓時露出不忍神色:“說過你多少次了,有事喊我去做就行,怎麼能自己摸到廚房裡去?這還隻是不小心碰傷了額頭,萬一被熱鍋熱水燙到,那可不得了了!”
焦急的話語藏的是真切的關心,路瀟遙低下頭:“我錯啦梅姨,我就是想去找點吃的……”
梅姨還想說他,路雪辭抬手止住了:“下次小心點就行了。”
梅姨眼睛立刻瞪起來:“還有下次!?”
路雪辭很自然:“他總不能一直靠彆人。”
梅姨一臉不讚同,還想據理力爭,路瀟遙適時地開口了:“梅姨,我肚子還餓著呢,你能不能幫我找點吃的呀?”
所有教訓都咽回嗓子裡,梅姨伸指點了點他,匆匆下樓去給他找吃的了。
傷口不深,消完毒貼個創口貼就行。路雪辭從藥箱裡拿出兩個兒童創口貼,上麵印著顏色不一的圖案:“有隻抱著胡蘿卜啃的小兔子,還有穿製服的警犬,貼哪個?”
路瀟遙:“警犬吧,帥!”
路雪辭把創可貼給他貼在腦門上。
路瀟遙仰著臉:“哥,你們今天不是公布分科後的班級名單嗎,你去看分班名單了沒有?”
“沒有。”
路瀟遙咦了一聲:“為什麼啊?”
“太熱了。”路雪辭懶懶道。
這種天出門是種折磨好嗎。
“你不好奇嗎?”路瀟遙悄悄試探,“不去看看新班級裡都有誰,有沒有你的好朋友?”
“沒有好朋友。”
路瀟遙長長地歎了口氣。哥哥哪點都好,就是性格太孤僻了,從初中到高中,身邊一個朋友都沒有,也從沒見他和誰走的親近些。
“哥,”他絮絮叨叨追問,“你為什麼不喜歡交朋友啊?”
“沒有為什麼。”路雪辭見梅姨托著滿滿一托盤食物風風火火進來了,起身讓開位置。
路瀟遙:“哥——”
“閉嘴,”路雪辭說,“吃飯。”
——
青城一中建校曆史久,校園裡的樹大都有些年頭了,沉甸甸的樹冠大如傘蓋,幾乎能把幾人並行的大道儘數遮住。旭日從間隙灑下,再烈的陽光也被樹梢也綠葉揉成細碎的模樣。
“老謝,莊兒,這!”
開學時間定在周日下午,周景星吃完中午飯就奔新教室來了,就為了占個好座兒。靠窗倒數一二排,光線好,視野好,脖子一扭就能看見學校操場,而且後排隱蔽,上課睡覺不容易被發現,翹課溜號什麼的也方便。
“坐最後一排?”莊謙問謝予,“咱倆同桌,周景星坐我前邊。”
周景星:“你要覺得坐後麵影響接受知識的灌溉,咱再靠前兩排也行。”
謝予視力很好,坐哪都一樣,就在最後一排放下了書包。
他穿著短袖黑色T恤,隨著放書包的動作,露出右小臂一小片暗紅色傷痕。周景星眼尖看見了,連忙問:“什麼情況,怎麼還負傷了?”
“見義勇為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