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帶著傷回來,金雀慌忙四處尋冰塊為她敷麵。找了半晌,卻隻能勉強從床頭冰鑒裡撿出幾塊半融的碎冰,隔著錦帕按在傷處。
本該新送來的一批冰塊至今不見影,金雀紅著眼圈,咬牙道:“一群見風使舵的東西!都是看著老夫人的臉色行事!夫人彆難過,還有奴婢陪著您呢。”
“彆叫夫人了。”不在人前,越菱枝垂下長睫,神色意外地冷淡,“離開江家,還是喚回姑娘吧。”
桌上擺著冷掉的午飯,菜式少得可憐。她半點胃口都沒有:“金雀,收拾收拾,咱們走。”
“夫人,奴婢沒用,就收拾出這麼點行李。”金雀跑進屋內抱了個小包袱出來,滿麵羞愧,“馬車就在門口,等夫人準備好,隨時能離開。”
小包袱那麼輕,金雀單手也拎得動,越菱枝在此住了三年,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卻那麼少。
越菱枝沒作聲,起身拉開妝台下兩層抽屜,纖細指尖撥過淩亂的首飾頭麵,忽然頓住——
“金雀,我放在這兒的地契呢?”她驚聲問。
她當初不願江家拿走嫁妝裡所有田莊地契,自己悄悄藏下了一半,怎麼偏偏這個時候不翼而飛?
金雀跟過來看,猛然一拍腦袋,臉上血色唰的褪儘:“不好!今日老夫人身邊的管事姑姑來過,準是趁奴婢不注意,把地契翻出來拿走了!”
越菱枝順著她的話撥了撥那些散落的首飾,嘴角終於彎出一抹冷笑。
不僅地契不見,連稍微值錢些的首飾也跟著沒了。江家這是生怕她帶走一點錢財!
她忽然覺得無力,扶著妝鏡緩緩坐下,對望鏡中那張嬌豔動人的臉。
眼前浮現出江薄長嫂高傲的神情:“不服就到衙門告我們去呀。”
她如何告得了呢?江薄的長兄就在衙門做官。
越家從商,名聲本就不如江家這等書香門第,到時若被江家反咬一口,反倒連累了父親他們。
何況這是江老夫人一手安排,她沒有證據,根本無從狀告。
越菱枝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雙如水洗過的眼眸一片澄明。
“回越府。”她要回去與父親和哥哥商議。哥哥那麼疼她,總有辦法。
江家給越菱枝備的馬車破舊簡陋,一路顛簸。越菱枝蹙眉抓緊了橫杆,透過搖動的簾幕窺見街景。
天色陰沉,濃雲壓頂。街道上寥寥幾個行人低頭快步走過,狂風卷起旌旗,嘩啦作響,似乎昭示著驟雨將至。
“今日街上怎麼如此冷清。”越菱枝問,“是京中哪位大人來循州巡視麼?”
金雀搖頭,很誠實地說:“不知道。”
越菱枝也就抿了嘴不再言語,目光低垂,隨馬車搖晃。她不笑時溫柔得有些陰鬱,坐在那裡,顯得格外孤單疏冷。
好不容易挨到越府門口,越菱枝目光才亮了幾分。
她扶著金雀的手下車,卻見朱紅大門緊閉,題著“越府”二字的匾額已經換了新。兩尊石獅子氣宇軒昂立在門口,張牙舞爪,像在威嚇外人。
越菱枝怔了怔。
太久沒來,有些認生。上一次進越府還是回門,想來竟是三年前的事了。
她抬手叩門。
三聲卻無人應,越菱枝蹙眉:“父親不在府上麼?”
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