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子看了一眼佟煜河說:“他敢,昭昭以後就是我孫女,誰敢欺負她,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兩位老人再次心領神會的碰了一杯,等到空杯時佟煜河起身繼續為他們斟酒。
明明他是故事裡最要緊的那個人,可在今晚,他卻恨不得抽身而去。
葡萄酒換來桂花釀,白老爺子舉杯說道:“奉先啊!咱們翻翻皇曆,合適的話,就把倆孩子的訂婚日子給擬下來。”
沈老爺子若有所思的笑:“我雖然移民幾十年了,但骨子裡依舊是個傳統的人,這婆家人都發話了,我們娘家人隻有乖乖遵命咯。”
在國外長大的沈昭說到婚嫁之事絲毫沒有羞怯,她笑著望著佟煜河又對沈老爺子說:“我全聽爺爺的安排。”
酒熱時,話題散開了,兩位老爺子又從台灣聊到了解放前,沈行舟幫著江時音剝螃蟹,沈昭看了,挑出一隻大閘蟹放在佟煜河的盤子裡,她對他吩咐道:“Terry,你幫我剝螃蟹!”
佟煜河應付了沈昭一陣,後麵借口喝多了先離席醒酒。
沈園大到有兩萬平方米,他也怕迷路,他找了個背人的地方給伍憂打去電話,伍憂接到電話時正在打包著要帶去新家的衣服。
“喂,憂憂,你在哪兒?”他背靠在湖山石上,遠處水榭裡改唱了昆曲《牡丹亭》,咿咿呀呀才子配佳人的聲音聽得他更加心煩意燥,他抬頭望月,心裡最惦記的還是太湖那頭的山茶花:“……我很想你。”
“我在老家,打包衣服,明天得搬家了。”她在湖州,他在蘇州,明明不算遠的距離,可她語塞到不知道該說什麼,語音電話裡,她看不見他,但還是於一瞬間紅了眼睛:“大河,生日快樂啊!”
十一國慶他生日的那天她在上海忙著驗收攝影棚,所以今年他的正日她是錯過的,後麵聽鞋楦兒說今年他的生日被挪到了中秋,因為這天正好沈昭回國。
不知道怎麼的,當時被壓下去的沒有為他慶祝生日的愧疚感在今夜全部都湧了上來。
“你沒忘記?”他問。
“怎麼會忘記。”她答。
“今晚……你那的月亮好嗎?”
他明明知道今晚他們共著一輪太湖月,可他偏偏要問你那的月亮好不好。
“挺好的……很圓。”她答。
“我這裡的……也還行。”
明明今晚他們之間是最不適合說月亮的,可他獨獨要和你說說月亮。
不謀而同的抬頭望月,卻皆是對月無言,等戲台上的杜麗娘離魂時佟煜河方才返魂,他重複起了剛剛的那句心裡話:“憂憂,我很想你。”
這頭,伍憂努力壓製著自己的聲線,她讓聲音聽起來隻有思念:“我也很想你,大河,是真的,很想很想你。”
電話不知道是怎麼被掛斷的,總歸由她先提起的,在所有的思念決堤前,她主動掛了電話。
佟煜河並沒有告訴她今夜他在哪裡,可是她偏生知道,他今夜在蘇州,在沈家。
今晚的太湖,是西王母用發釵劃下的銀河,他和她,一個圍困蘇州,一個被隔湖州。
所愛隔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