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來,當初的少年,已經變成了至高無上的皇帝。
崇昭帝心想,或許那時的持劍侯以為,京城已經穩定了,才叫月清回來,在京城尋一門好親事,風風光光出嫁。
隻是沒想到,再次遇見年少時就疼愛的小姑娘,他無法自控的怦然心動。
月清不太喜歡京城,但最後還是答應嫁給了他。
湖中鏡麵以極快的速度閃過非常模糊的二人相處的片段(主要是因為曲渡邊不清楚便宜爹和雲妃私底下具體的相處模式,所以模糊處理),即便看不清楚,崇昭帝的記憶仍舊不由自主的浮現起他跟雲妃的點點滴滴。
死去的、得不到的,總會在記憶裡變得越來越完美。
後世的白月光朱砂痣理論放在現在仍然適用。
第六世,月清難產而死的結局崇昭帝已經知道,但再經曆一次,他卻看見了不同的景色。
在觀星司對月清的孩子做出預言的那一刻,一道冒著黑氣的星辰從天空墜落,直接砸在皇城的東北方向——竟是觀星司的位置。
女子說:“黑色的星辰,是災星。”
湖中的輪回景色已經結束,崇昭帝卻仍未回神:“……災星?”
女子:“災星降禍,琴瑟難鳴,不得善果。我們的情緣被災星乾擾,最終都沒有好結局。”
“災星……”崇昭帝想起黑色星辰墜落的方向,“災星在觀星司?”
“或許吧,我不知道,”她轉過身,“陛下,我離開你了多久。”
崇昭帝大慟,“已近三年。”
“原來三年了……”她喃喃,然後擔憂又有點急切地問,“我們的孩子如何了,是不是也快三歲了,他性格怎麼樣,愛吃什麼?”
“是不是長得很可愛,有沒有進學,有沒有想過我?”
“陛下有沒有跟他說起過,他的母親很愛他?”
“……”
崇昭帝一個字也答不上來,他嘴巴張張合合,竟有點不敢麵對麵前女子的目光。
許久,他才低聲說:“我們的孩子,他很好……”
“那就好。”
女子重複:“那就好。”
她握住崇昭帝的手,“照看孩子很辛苦,我心疼你……也很想你。”
最後一句說完,女子的身體便化作一陣雲霧,輕輕散去。
湖麵又出現一行字:[六世姻緣儘,再無相見期。]
崇昭帝踉蹌往前,也隻堪堪握住一片濕潤的霧氣而已。
“不——!!”
此刻,不知身在夢中的崇昭帝,對災星的恨意攀升到了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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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崇昭帝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餘公公打了個激靈,瞌睡瞬間消失無蹤,連滾帶爬地過來,“陛下,陛下?”他急急忙忙撩開簾子,頓時愣在原地。
崇昭帝抬起手,在眼角處摸到了濕潤的淚痕。
餘公公心驚膽戰地輕聲問:“陛下可是哪裡不舒服?”
崇昭帝慢慢回過神。
“沒有。”他聲音嘶啞。
過了會又重複道,“沒事。”
“朕隻是…做了個不太好的夢。”
原來是夢,幸好是夢。
餘公公自然沒有膽子接話,弓著腰侯在旁邊。
崇昭帝緩緩吐出一口氣,壓下心臟處的鈍痛,強迫自己從夢境濃烈的悲傷中抽身出來,眨眼又變成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帝。
“幾時了?”
餘公公:“陛下也該醒了,現在收拾正好。”
崇昭帝:“嗯。”
伺候皇帝起居的宮人們頓時忙碌了起來,紫宸殿周圍的偏殿亮起燭光燈火。
與此同時,一輛輛馬車停在東華門的下馬碑前,身著朱紫官服的朝廷大員們,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等待著今日的大朝會。
平日裡是小朝會,隻有五品以上和個彆職位特殊的官員才來上朝。大朝會十日一次,文武百官全都會來,做統一彙報,一般都比較忙碌。
崇昭帝素來重視大朝會,因此底下的官員也不敢敷衍。
待吾皇萬歲的朝拜後,隨著大太監的呼喝:“起——!”大朝會就開始了。
各部官員都來之前特意用了涼水洗的臉,又吹了一路的冷風,現在雖然凍的哆嗦緩不過來,卻各個精神百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