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次注意。”
祝今夏心滿意足,閉上眼睛,又秒睡了。
時序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有些好笑。
也就認識三天,她是怎麼做到對他如此放心的?
而這個問題,祝今夏也答不上來。
她並不是一個缺少戒心的人,事實上,她在大學任教好幾年,不管是對老師還是學生,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和同事除了寒暄,沒有過多交集。
和學生維持著郵件往來,除了課代表,不會給其他人私人聯係方式。
從小到大,認識的人描述她,也多用“有距離感”和“高冷”來形容。
但她就是在時序的車上安穩地睡著了。
再醒來時,車已經穩穩地停在牛咱鎮上。
祝今夏揉揉眼睛,“到了?”
“到了。”
時序側頭看她一眼,“帶紙了嗎?”
祝今夏頓時清醒過來,從包裡抽出紙巾,熟練地擦了擦嘴角。
時序笑笑,“吃一塹,長一智?”
祝今夏不理他,打開車門,背起大包小包跳下去,“你走不走的?”
身後的人不緊不慢跟上來,“你認識路?”
她果然站定了,但就是不看他,後腦勺上都寫著倔強。
時序越過她,一邊帶路一邊說:“你剛才打鼾了。”
祝今夏大窘,“你胡說!”
“騙你乾什麼?”
“我睡覺從來不打鼾!”
“是嗎。”時序揚揚手機,“我錄下來了,你要不要聽一聽?”
祝今夏:!!!
他回頭,看見她震驚的表情,又笑了。
“要刪嗎?”
“馬上刪!”
“刪也行。”時序從善如流,“你先轉個賬,就當封口費。”
“Excuse me?”祝今夏冷笑,“有人義務支教,有人趁火打劫啊。”
“是啊,還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時序懶懶地笑。
給祝今夏氣笑了。
她眯眼看他,一身T恤洗得發白,褲衩邊沿還脫線了,腳下的人字拖破破爛爛,不成樣子。
頭發估計也挺長時間沒打理了,劉海都快遮住眼睛。
確實有那麼點悍匪的氣質。
“摳是真摳,但要不是這麼個摳法,他也摳不出錢來給大家買那麼多書。”
耳邊回響起於小珊的感慨。
祝今夏收回目光,半晌才說:“等手機修好吧。”
時序腳下略停,回頭看她:?
“等手機修好,轉你封口費。”
時序一怔,“我說笑的。”
“我知道。”祝今夏彆開視線,“不是要給小孩買書嗎?就當我獻愛心了。”
她越過他,自顧自往前走。
時序稍作反應,明白過來,這是從誰嘴裡聽到了他的八卦?
很快得出結論:不是於小珊就是於小珊。
嘴巴夠大的。
他倒也無所謂,不緊不慢追上去,“哎,祝老師人美心善,那就先謝謝您了。”
祝今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翻白眼,揶揄起人來,倒是會說京片子了。
也就這些蛛絲馬跡裡,依稀可見首都歸來的佐證。
——
牛咱鎮不大,人也不多,像是荒無人煙的沙漠裡一片綠洲。
祝今夏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
路過的發廊,從招牌到店內的裝潢都充滿年代感。
小賣部隻有一扇大大的窗口,窗後坐著個老太太,身後的木架上擺著琳琅滿目的小商品。
她在其中看見了兒時吃過的小零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直到腳下忽然一軟。
低下頭來,左腳陷入一團可疑物中。
這是……
時序好心提示:“不要懷疑,就是牛糞。”
祝今夏迅速拔出腳,在街沿上拚命剮蹭。
“好在不是新鮮的。”時序在身後慢悠悠地說。
她回頭,回以一個憤怒的表情。
笑聲有了逐漸擴大的趨勢。
沒過多久,牛糞的製造者出現了。
三隻小犛牛從遠處跑來,步伐輕快。
要不是腳上還有牛屎,她大概會感歎小牛真可愛,可鼻端殘餘的可疑味道消磨了她對動物幼崽的青睞。
踢踏踢踏,小牛來了。
踢踏踢踏,小牛走了。
經過她時,它們還側過頭來,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要吸走她的魂。
天很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