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瑜見他不想多說，自然而然把話題岔開，說起了之前在海外的事情。
排除那些驚險刺激的事情，洛瑜行走多年，吃到不少瓜。
“我跟你講個超級大八卦。”
洛瑜說起就來勁，讓蔚璟彥靠近些。
“怎麼了？”
蔚璟彥見他陡然神采飛揚，連忙低下頭，兩人靠得非常近。
這邊的二人座很寬敞，他們兩個坐在一邊，腿腳都貼在一起，腦袋也湊在一塊。
“你知道冉旭峰最害怕的人，是誰嗎？”
蔚璟彥凝神思量，想了很久，也沒有頭緒，他對這些事情一向不上心，傻乎乎地看著洛瑜。
洛瑜就知道他一無所知，表達欲越發旺盛，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張寒策，這個人你應該聽說過，他和我年歲差不多大，手比我狠多了，冉旭峰最忌憚的人，就是他。”
他說著陷入了小段回憶，“嘖，這人壞歸壞，其實也挺慘。”
蔚璟彥咬著筷子頭，聽得很認真。
很快，他就想起了之前跟蔚崢程出去應酬，聽到酒桌上的談資，“我聽人說，張寒策對你還算不錯，合作之內的，比較謙讓。”
洛瑜眨眨眼，神秘一笑，“你猜是為什麼？”
蔚璟彥猜不到，象征性說了個萬能答案：“總歸是你有讓他忌憚的。”
洛瑜嘿嘿一笑，“不錯，大方向說對了，他啊，跟葉封華關係匪淺，但是得罪了葉封華，追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千辛萬苦，近年關係才緩和些，而我和葉封華在海外就認識了，關係還挺好的，所以他就比較讓著我。”
雖然不是什麼光彩的謙讓，但洛瑜不在意，多少是個己方的優勢嘛。
“那你說這幾個人乾什麼呢？”
說話間，服務人員已經來上菜了，兩人才分開，看著火鍋裡煮的菜，待人走了，再次靠近。
“葉封華，和你認識的一個人，關係不一般，你猜猜是誰。”
蔚璟彥沉思了一下下，因為他身邊的人不多，能跟葉封華扯上關係的，可能就隻有
“單重華？”
兩人名字裡都有個華字，至於彆的，他也不知道了，畢竟他沒有見過葉封華。
“挺聰明，就是他，葉封華是他親哥哥，所以啊，人脈，是屬於你的機會，你得抓住了。”
說這麼多，就是為了叮囑蔚璟彥，跟單重華搞好關係，哪怕不刻意拉攏，也千萬不能得罪對方。
蔚璟彥低下頭，想想這些就覺得很困難，他不善於搞人際關係，和單重華算是普通朋友。
他不擅長去跟彆人相處，更學不會討好彆人的那一套。
“我不是在強迫你，就是給你提個醒，哪怕你隻是拿他當尋常朋友就行，不要把關係搞僵，不然對你不好。”
洛瑜這個話也是真的為蔚璟彥著想，他沒有本家的幫助，更要躲避來自親哥哥的暗害，以及一些蛇蠍虎狼的惦記，本就已經暗敵頗多，不能再得罪人了。
尤其單重華背後的勢力方過於龐大，是蔚璟彥勢單力薄所不能比的。
“我知道，所以網上那些人罵我，我也不怎麼回應這些事情，也沒有因為單重華的粉絲做的事情，對他有怨念，他這個人確實還挺不錯的。”
聽他這樣說，洛瑜才放心了，本就是擔心那些人瞎說瞎挑撥，讓蔚璟彥錯了主意。
不過洛瑜的這番話，倒是讓蔚璟彥有了一個新的點子，他垂下眼眸，仔細在心裡琢磨著這些勢力方的強弱以及對立。
他暫時沒有自己的力量，想要保全自己，單靠一個洛瑜，當然是不夠的。
如何應對這些殘局他還得好好琢磨一下。
洛瑜專注地去撈鍋裡的東西，沒注意蔚璟彥的神情，如果現在的他能有所知未來的事情，可能會很後悔跟蔚璟彥說了這些事情吧。
第33章 羨慕瘋子
兩人熱熱鬨鬨地吃完了飯，一直說說笑笑。
直到快要離開火鍋店，蔚璟彥一轉頭，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已經震動了很久。
他拿起來一看，是經紀人的電話，他跟洛瑜比了個手勢，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給對方回了過去。
“陳姐，怎麼了？”
“小彥，你現在在哪兒？有個戲，可以去客串一下，這個角色戲份不多，人設很不錯，過兩天要開拍了，原定的演員臨時換角，急需一個靠譜的人頂上去。”
陳姐其實並不樂意讓蔚璟彥去演，角色定妝都已經放出去了，現在公然換角，後頂上去的人壓力會很大。
但是這部戲的班底很好，對於蔚璟彥這樣學習能力很強的人來說，會學到很多東西，可是時間太倉促了。
她也隻能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問問蔚璟彥的意見。
蔚璟彥反而沒意見，有活兒就行，他不挑剔，不嫌是誰誰誰挑剩下的，也不明白輿論的那一套方式，當即就答應了。
“那我就去回應了，他們已經先把劇本寄過來了，放在門口的寄存櫃，還給你發了一份電子檔，千萬不能外傳，這是緊急的做法。”
蔚璟彥深知這些規則，答應之後就開始看郵件。
洛瑜付完了錢，就看到蔚璟彥站在窗邊，月色怡人，灑在他的身上，靜謐且美好。
洛瑜悄悄走到他身邊，把蔚璟彥嚇了一大跳，“悄沒聲兒的就過來了。”
洛瑜靠在牆邊，問道：“是不是有事兒？”
“嗯，臨時接了個新戲，我大概看了一下，戲份很少，最多一個月就拍完了。”
戲份很少，卻是在電影的開端，是個非常重要的配角。
洛瑜打趣了一句：“去演配角，不會覺得被輕待了？”
蔚璟彥不在乎這些，聳聳肩，視線一直集中在劇本上，“嗯沒必要在乎那麼多，這個角色，我挺喜歡的，能演他，是我的幸運。”
雖然是配角，可若不是上一個演員被換掉，他想演都不一定輪得到他。
何況他還得去試一下戲，得提前回去進入狀態了。
洛瑜自然是以他的事業為重，立馬拉著人就要回去。
“啊？現在啊？現在是晚上，你會很累的。”
“沒事，現在回去，晚上十一點就到了，還能好好休息。”
洛瑜直接拉著蔚璟彥上了車。
和來的時候一樣匆忙，都是說走就走。
蔚璟彥坐在他身邊的時候，還覺得很不真實，這段非常短暫的休息，就這樣結束了。
又要投入各自的工作裡，蔚璟彥靠在椅背上，轉頭看向洛瑜：“未來幾天，我可能需要自己一個人待著”
不需要他說完，洛瑜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了，我把你送回家，就回我自己那兒去。”
洛瑜說到做到，把蔚璟彥送到樓下就要走
一陣風吹來，蔚璟彥摸著胳膊抵擋微寒。
這次出行，他真的非常高興，雖然有點小插曲，但是，這是他這些年來，玩得最開心的兩天。
可是，他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工作，馬上就要抽身離開，甚至都來不及好好感謝洛瑜。
於是，走了幾步之後，蔚璟彥鬼使神差地轉身了，恰好，洛瑜也還在看著他的背影。
兩人措不及防地對視，視線相接的一瞬間，都有種渾身酸麻的觸電感。
“怎麼了？”
洛瑜還沒說完，蔚璟彥就快步走了過來，輕輕地給了他一個擁抱，“真的很感謝你，我玩得非常開心。”
一個短暫的擁抱。
短到洛瑜還沒有伸手回抱他，蔚璟彥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走得很快，沒有回頭，沉入夜色。
洛瑜獨自站在車前，看著早已沒有人影的路邊，他耳朵裡什麼都聽不到。
隻剩下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這總感覺著實太可怕，心臟劇烈跳動著，耳朵都被震痛。
渾身的血液湧動著，變得燥熱，變得燒灼。
洛瑜緩緩抬手，摁住了自己的胸口，抬眼看向高樓，隨即低下頭笑了。
他回到車上，捏著方向盤，心跳依舊。
洛瑜又摁了摁胸口，呼吸都有點快了。
“媽的這是什麼情況。”
洛瑜哭笑不得地握緊了方向盤，可他人生的方向盤，有些失控。
他曾經最不屑於喜歡和歡愛。
在過去的他看來，這些事情都不如他的事業重要，都不如他小叔死亡的真相重要。
現在，他能夠放下這些曾經認為比天大的事情，帶著蔚璟彥跑出去散心。
隻是因為擔心他被網絡上的言論傷害到。
可他會對除了蔚璟彥以外的任何人，做這些事情嗎？
不可能。
哪怕是為他自己，他都不可能做這些。
還有那天晚上的吻。
真的隻是意亂情迷？
洛瑜捂著臉，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內心。
不是意亂情迷，是半推半就的放縱。
心跳到快要爆炸的滋味，在那天晚上已經有過一次了。
那次他可以說是一時貪歡，一時新奇，可這次呢？
這次隻是一個比羽毛還輕的擁抱，而他心裡卻下了一場暴雨。
驟雨敲得他心癢難耐，心如擂鼓。
洛瑜鬆開手，趴在方向盤上，找不到方向感。
蔚璟彥並不知道洛瑜的慌亂和無措，在他看來洛瑜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並不覺得他也會有難以解決的事情。
可笑，那個難以解決的事情，是他蔚璟彥造成的。
蔚璟彥在浴缸裡泡在，仙貝喝了一口他的洗澡水，被蔚璟彥抓到了浴缸裡一起洗了個澡。
旺旺則是乖乖躺在地毯上，吐著舌頭，像是在幸災樂禍。
它在地上滾了一圈又一圈，毛茸茸的尾巴左拍一下，右拍一下。
蔚璟彥將仙貝放進了吹乾機，自己又衝了個澡，才換上睡衣，坐在沙發上，摸著毛發乾爽的仙貝。
順便看著打印好的劇本，給自己的角色做好了標記。
他記憶力極好，台詞對他來說不是問題，關鍵是情緒的入境。
這個角色是個冷靜的瘋子。
蔚璟彥看著他，很是羨慕。
第34章 蔚崽的陰暗麵
蔚璟彥看起來端莊又安靜，實則很想發瘋，他不想當老實人，不想當乖孩子，隻想平等地創死所有人。
但他沒有那個本事，很多事情都求而不得。
權勢、地位，他都被蔚家吃得死死的，成為他們嘴裡那個登不了大雅的戲子。
他嘴上說著不在意，心裡始終有怨。
想報複，卻無計可施，最後變成了現在的樣子，看似不在乎，實則汲汲營營，看到一點機會，都想抓住。
比如聽洛瑜的話，聯係冉東冬，比如將洛瑜今晚的八卦當信息聽進了心裡。
這種無可奈何，又不得不鑽營的苦楚，隻有他自己才能體會，而現在這個角色，似乎是一個解脫他的方式。
哪怕自己做不到，演出來，也就消耗了一些遺憾。
想著，蔚璟彥抽了紙，擦乾淨眼淚，靠在沙發上，略微有些哽咽。
看著劇本上的淚痕，他就知道會這樣。
所以才不讓洛瑜留下。
怎麼會有人看劇本看得淚眼婆娑呢？
他要麵子，他怕丟人。
他沒有彆人看上去那麼冷硬。
但他一點也不想讓彆人看出來。
“就是裝，就是矯情，蠢貨，賤貨。”
蔚璟彥一邊擤鼻涕，一邊罵了自己幾句。
彆人罵他裝，OK，確實，他確實很裝。
裝不在乎，裝清高。
他真的很想對那些人罵一句：是的，你們罵的沒錯！你們很對！但是！請你們！都！去！死！
隻有死人能對我指指點點！
太爽了！
蔚璟彥哼哼兩聲，嘀咕著：“就是陰暗批怎麼了？”
發完瘋，小刺蝟窩囊地用冰袋敷了眼睛才睡去。
洛瑜回到了自己冷冷清清的家裡，坐在書桌前，開了三個小時的車，他卻一點都不累。
一頭栽在書桌上，煩躁、思考自己的人生大事。
他拿出那份一式兩份的合同，看著蔚璟彥乾淨利落的簽名，又看看自己圓圓滾滾的字跡，不禁也覺得好笑。
他們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可洛瑜就是這樣被他吸引。
盯著人家的簽名，一看就是很久，又掏出手機，考古跟蔚璟彥有關的一切消息。
看著那些彆人言語裡的蔚璟彥，洛瑜不禁笑了起來。
什麼高冷影帝，什麼謫仙人物，亦或是端架子的假把式，又或者愛裝的Bking，這些都不是真正的蔚璟彥。
真正的蔚璟彥，隻有洛瑜知道。
隻有洛瑜見過蔚璟彥的率真和傻氣。
他成就感爆棚，翻看著那些古早的視頻，甚至翻牆找到了《管道玫瑰》的資源，看了起來。
洛瑜已經記不得上一次看電影是什麼時候。
看著熒幕裡麵的蔚璟彥，他入了神，又入了定，直到一聲槍響，一聲人體墜落的悶響，電影結束了。
洛瑜也清醒了。
他眼裡隻有蔚璟彥，連電影裡講了什麼，都沒有記住。
洛瑜無奈地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感歎自己真是色欲熏心，都被迷惑到這種地步了。
他合上了電腦，看著天花板，“唉，怎麼就偏偏攤上個傻小子呢？”
尤其還是個性格倔強敏感的傻小子。
他苦惱了幾秒鐘，往床上一倒，瞬間入睡。
次日，洛瑜睡到自然醒，很自然地給蔚璟彥的助理發了消息，詢問他蔚璟彥今天的行程。
助理道聽途說，知道他和蔚璟彥的形式關係，不敢得罪這位金主先生，出賣了他的蔚老師。
【助理】：今天在試戲，然後圍讀，時間很趕。
大概意思是讓這位金主不要麻煩我們蔚老師，不要為難人家。
洛瑜哪裡聽不出來，卻還是想去湊個熱鬨，大不了投點資，名正言順地去探班。
他算盤打得好，卻接到了冉東冬的電話。
“洛瑜，蔚璟彥怎麼不接電話啊。”
“他在忙，怎麼了？”
冉東冬沒跟洛瑜細說，隻說是和冉旭峰有關。
他不說，洛瑜自然也不問，這種家族醜事，人家不說，他不會上趕著吃這個破瓜。
倒是最近蔚璟彥忙起來，肯定沒工夫理會冉旭峰。
“你收著點手，讓蔚璟彥有點出氣的機會。”
“我知道的，給他留著呢。”
兩人都是人精，話不必說明白。
掛斷之後，洛瑜又倒在床上，他的生活裡到處都是蔚璟彥。
沒有蔚璟彥，會缺失一大塊，他捂著自己的心口，見不到人，空落落的。
想罷，行動派一下躥了起來。
洛-洗臉刷牙穿衣打扮極速版-瑜，開車去了助理發的地點。
完全忽略了助理的婉拒。
洛瑜去得巧，蔚璟彥這邊剛剛開完會，他今天狀態不錯，導演本來不看好他，但在試戲之後，笑著點了頭。
蔚璟彥在外人麵前雲淡風輕，很裝，很BKING，但是在看到洛瑜之後，走向他時，難免蹦躂了兩下。
一看他這個樣子，就是試戲很成功，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在外人麵前肯定憋壞了。
想到這個，洛瑜有些得意，看吧，他隻在我麵前翹尾巴。
“你怎麼來了？”
蔚璟彥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助理已經變成了洛瑜的人，還在傻樂嗬。
“我有份投資啊，名正言順。”
洛瑜隻是隨口一說，本是想說來看他，但是當真話說出來，又不太好意思，這才拐了個彎。
結果蔚璟彥多心了，洛瑜有份注資而另一個演員又突然退出，難道這一切跟洛瑜有關係？
蔚璟彥雀躍的心思馬上就縮水了。
所幸洛瑜腦子反應快，馬上解釋道：“我是昨天晚上才行動，是你要參演，我才來湊個熱鬨。”
蔚璟彥悻悻地看了他一眼，“真的？那他們誇我，不會是看你的麵子吧？”
他扣著手，覺得自己像是個立牌坊的傻子，但他就是不想這樣
洛瑜拍了拍他的背，“真的不是，他們都不知道我會來，再說了，咱們的關係，知道的人很少。”
蔚璟彥沒有再提這個事情，反倒是拉著洛瑜往外走。
“怎麼了？乾什麼去？”
這次輪到蔚璟彥開始賣關子，不告訴他，隻悶頭帶著他往外走，最後上了車。
“說嘛，乾什麼去啊？”
洛瑜看著窗外，又碰了碰蔚璟彥的腿，而對方笑得一臉得意，就是不告訴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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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媽的，去死
洛瑜好奇得抓心撓肺，蔚璟彥閉目養神，麵帶微笑，就是不告訴他。
久而久之，洛瑜強忍，斜著眼睛，眼神裡滿是幽怨。
蔚璟彥悄悄睜眼，結果和洛瑜幽怨的眼神對視了。
“咳咳咳……”
蔚璟彥一時沒有憋住，一下就笑出了聲，反倒把自己嗆著了。
洛瑜好心且持續幽怨地遞上一張紙。
“你到底說不說。”
“咳咳，快到了。”
洛瑜撇過頭，不想理他，下一秒，感覺自己的袖子有點緊，轉頭一看，蔚璟彥扯了扯他的袖子。
這個舉動，又撓得他心裡癢得很，麵上繃不住想笑。
“少來啊，非要賣關子，現在又裝可憐。”
洛瑜偷偷睨了他一眼，蔚璟彥也收回了手，失落。
洛瑜這才正色，轉過身，想起蔚璟彥是個多敏感的人，一旦伸手之後得不到回應，下一次讓他主動，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快點，從實招來，說來我聽聽。”
洛瑜輕巧地把蔚璟彥的失望接過，扭轉了蔚璟彥心裡的不安。
得到了回應，蔚璟彥安定，又大膽起來，“還有五分鐘你就會知道了。”
洛瑜一口氣梗在喉嚨眼兒裡，使勁點了點蔚璟彥的眉心，“你不說是吧？”
“是的！”
對方如此義正言辭，洛瑜驚詫，隻好歎息一聲，好吧，不跟小年輕人計較。
好吧，我舅寵你爸。
好個鬼。
熬死我了。
車又開了五分鐘，到達目的地。
洛瑜下車一看，廣袤郊區，如果沒記錯，這個地方過幾年就會開發一個新的商業中心。
蔚璟彥高興地拉著洛瑜，在前麵急匆匆地走。
洛瑜無奈地跟著他，“都走到這裡了，還不告訴我啊？”
蔚璟彥嘿嘿一笑，“馬上就到了。”
兩人走到了小路邊的林間小道上，洛瑜抬頭一看，他記得這邊山上有一個寺廟。
“佛光寺？你去這邊乾什麼？”
蔚璟彥依舊不說，拉著洛瑜往廟裡跑。
這邊的寺廟是個很受歡迎的景區，每年來進香的人不計其數。
寺廟頂端飄散著縷縷香，在林間的光輝下越發耀眼。
確實很像是蔚璟彥會來的地方。
蔚璟彥難得雀躍又活潑，拉著洛瑜直奔寺廟內部，一下就看到了正在掃地的僧人，蔚璟彥禮貌拘禮，繼續拉著洛瑜往裡麵跑。
他像是急著去見一個人。
洛瑜越發好奇，腳步也加快了，兩人繞過山林，來到了內寺。
蔚璟彥帶著他鑽進佛堂，手勢作噤聲狀，兩人悄悄繞過佛像，聽到陣陣梵音。
“你看。”
蔚璟彥指了指為首，坐在堂前念經的住持。
洛瑜順著他的手看去，他本以為住持都是老頭子，可這個住持分明是個容貌瀟灑的年輕人。
“看著很年輕，其實已經年逾四十了，以前奶奶經常帶著我和旺旺，來這裡念經、聽住持講經文。”
每次蔚璟彥做了一件很高興的事情，就會來這裡，靠在紅柱旁，聽住持念經，聽木魚聲聲。
奶奶總說他容易敏感的同時，極其渴望他人的誇獎，這樣會活得很累，所以每次蔚璟彥取得優益成績時，奶奶誇獎他之後，就帶他來寺裡。
說是清心。
洛瑜和他一起靠在紅柱上，抬頭看著滿殿神佛，心裡也靜了下來。
聽了一會兒，蔚璟彥腦袋一歪，瞧著洛瑜。
洛瑜打量他一眼，低聲問：“怎麼了？”
“和我一起來這裡，會不會覺得很無趣？”
他其實不想問這個答案，畢竟洛瑜會為了照顧他的心情，說好聽的話。
問完，蔚璟彥罵自己真的矯情。
洛瑜失笑，悄聲說：“挺出乎意料。”
他不知道為什麼蔚璟彥高興的時候要來寺廟，但他很高興。
因為蔚璟彥開始跟他分享生活了。
高興的時候會想要帶著他來到一個有所寄托的地方。
那這樣的話，他在蔚璟彥心裡，也是重要的吧。
兩人在佛堂待了很久，洛瑜以為他會等講完了再走，出乎意料的是，蔚璟彥拉著洛瑜提前走了。
兩人坐在車上，突然恍惚起來。
耳邊似乎還聽得見寺廟的梵音，木魚的聲響也在耳邊輕鳴。
“今天很高興吧。”
洛瑜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側目瞧見蔚璟彥俊秀的眉眼。
“嗯，試戲很成功，導演還誇我了。”
他像個第一次被人誇獎的孩子，心思又雀躍起來。
“多大人了，被誇兩句就得意成這樣？”
洛瑜打趣了他兩句，蔚璟彥哼哼兩聲，靠在窗戶上，笑容很安逸。
晚上，蔚璟彥會去參加開機宴，洛瑜有事情要忙，兩人短暫地相處了一會兒就要分開。
洛瑜將他送到了吃飯的地方，自己開車走了。
路上，冉東冬打來了電話。
“今天有個開機宴，我爸也會去。”
洛瑜手一頓，把語音音量調高了一些，“是蔚璟彥新加的那個劇組嗎？他怎麼還不死心。”
冉東冬在那邊笑了起來，“他不死心才好辦事呢。”
洛瑜看著路上的車流，無感地開到了公司，自己回辦公室，看著這段時間擱置的各種事情。
“你真的放心蔚璟彥處事？”
冉東冬那邊也忙了起來，趁著沒掛電話，又問了一句。
洛瑜想了想，最後還是選擇放心，“他總會有自己處理事情的時候，他性子犟，我們幫他，他未必領情。”
冉東冬被他這副老媽媽的語氣逗笑，“洛瑜啊洛瑜，你是跟他來真的？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
洛瑜一愣，“什麼樣？”
他自認為表現得並不明顯。
“我剛剛就應該把你的話給錄下來，讓你好好聽聽，跟養孩子似的，方方麵麵都考慮周全。”
冉東冬吃到了瓜，不嫌瓜裡夾雜著狗糧，笑得開懷。
“你差不多得了，他是個沒社會經驗的傻小子，你給他把把關，彆讓人給坑了。”
冉東冬笑著應下，掛斷電話。
洛瑜靠在椅背上，舉著完全不想看的文件，腦子裡全是蔚璟彥……
發呆了很長時間，他搖了搖頭，想把自己的腦子放空一下。
怎麼能在工作時間，想蔚璟彥呢！
他曾經最討厭工作時間開小差的人，最討厭注意力無法集中，朝三暮四的家夥。
結果，現在，他隻是對蔚璟彥有一點點好感而已……
怎麼就突然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真是豈有此理。
洛瑜撐著下巴，眼神鬱悶，把秘書叫了進來。
“boss，您有什麼事情嗎？”
秘書早就見他似乎有點煩躁，根本不敢上前。
洛瑜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談過戀愛嗎？”
秘書微微一愣，點點頭，“談過一兩次。”
“為什麼開始談戀愛？”
秘書更疑惑了，在他們眼裡，洛瑜就跟一個機器人一樣，除了偶爾發發脾氣，偷偷懶，幾乎沒有正常人的欲求。
哦，機器人不會發脾氣，他是鐵人。
哦，也就好奇心重，天天偷偷吃高管們的瓜。
這棵鐵樹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因為對那個有好感，然後恰好對方也表白了，就順理成章在一起。”
秘書回答得很簡潔，洛瑜擰緊了眉頭，讓人出去了。
現在他的情況已經符合第一項了。
然後就是表白，最後順理成章？
洛瑜摸摸臉，不禁想起上次蔚璟彥說：“你親了我，我還怎麼娶老婆……”
那這家夥應該是直男吧？應該是喜歡女生的吧？
洛瑜不禁掏出了小鏡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但也不能和女孩子比啊。
嘶……
再好看，他也隻是個臭男人。
洛瑜鬱悶地丟開鏡子，雙手托腮，悶悶地呼出一口氣，煩躁地看著文件。
辦公室外麵，兩個秘書竊竊私語，交談著剛才洛瑜的問話。
“不是吧不是吧，鐵樹要談戀愛了？”
“原本我看boss這麼好看，肯定談過很多，結果今天一問，居然是沒談過的。”
兩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這就不能問了，boss的隱私呢。”
另一邊，洛瑜心心念念的蔚璟彥，正和導演說著話。
這次他學乖了，手裡端著酒杯，卻沒有輕易下口，彆人來敬酒，他也隻是舉杯示意，一口酒都沒沾。
他可不想再喝醉酒，又給洛瑜添麻煩。
總是被洛瑜看做是個傻小子，讓蔚璟彥心生挫折，自覺地學習洛瑜的處事之風。
當然，他是不會動輒給不順眼的人一頓痛揍的。
當然，他是不會動輒舞到正主麵前吃瓜的。
可是，下一秒，一個令人討厭的聲音傳來了。
“喲，這不是小蔚嘛，怎麼來這個開機宴了？”
冉旭峰明知故問，其實是他給導演推薦的蔚璟彥，想找機會找茬。
蔚璟彥轉過頭，瞅著他，心裡厭惡極了，表麵上風輕雲淡，一副不熟的樣子。
“冉先生，你好。”
“哎，好久不見。”
冉旭峰笑著向蔚璟彥伸出手，蔚璟彥看著他，不情不願地伸手回握。
而對方笑得滿臉褶子，指尖在蔚璟彥的手心輕輕撓了一下。
蔚璟彥冷淡一笑。
媽的，去死。
蔚璟彥厭棄地垂眸一笑，不留痕跡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在圈子處了這幾年，他也不算是新人，被人揩油這樣的事情，早就見怪不怪。
但他始終難以接受被陌生的、討厭的、不熟的人，觸碰到身體，會讓他感到十分煩躁。
“冉先生，敬你。”
蔚璟彥對著他舉杯，冉旭峰很給麵子地哈哈一笑，隨手就端起了服務生托盤裡的酒，為了顯示自己的豪爽，直接仰頭一口悶。
蔚璟彥隻是淡淡地抿了一口，抬手的時候，和冉旭峰的保鏢對視了一眼。
對方沒有任何表示，隻是眼睛亮了一下，蔚璟彥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眼睛一轉，就瞧見冉旭峰的杯子已經空了。
而服務生依舊在這裡站著，沒有離開。
蔚璟彥靈機一動，大概明白了保鏢的眼神，當即笑顏如花，比任何時候都笑得甜，隨手又拿了托盤上的酒，遞給冉旭峰。
“冉先生真是好酒量呀，再敬你。”
蔚璟彥端著自己的酒杯，往冉旭峰手裡塞了一杯酒，冉旭峰甚少見蔚璟彥笑得如此勾魂。
要知道，蔚璟彥對任何人，在任何社交場所，都是一張冷臉，鮮有人見到他如此開懷的時刻，一下就勾的他失了魂。
美色當前，冉旭峰心裡飄飄然，看著蔚璟彥伸來的手，色欲熏心，直接握住，抓在手裡摸了又摸。
蔚璟彥膚色極白，每一根手指都漂亮極了，握在手裡更是柔韌舒服，叫人愛不釋手。
“冉先生，乾杯。”
導演都被蔚璟彥突然熟稔的社交手法驚到，他一直以為蔚璟彥是那種常年生活在象牙塔裡的貴公子，哪裡做得來以色侍人的事情，沒想到，今晚是長見識了。
是了，在這大染缸裡，誰能真正保持初心呢？
被人摸夠，蔚璟彥抽回了手，後槽牙開始施工。
冉旭峰高高興興，仰頭乾了酒。
在冉旭峰看來，蔚璟彥不過是個初出茅廬，處處招人拿捏的小兔崽子，不過是蔚家不在意的玩意兒罷了，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何況這酒會上的酒，都是冉家調配的低度數果酒，一點也不擔心喝醉誤事。
他放心，且喝得爽快極了。
蔚璟彥越笑越豔，越發引人注目。
旁人紛紛側目，看高冷的美人是如何笑意苒苒。
在場之人無不驚歎。
隻有保鏢在他這耀眼的笑容之下，看到了些許瘋狂。他默默給老板回了個信，時刻彙報情況。
冉旭峰喝了兩杯，果然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
蔚璟彥轉身離開，收斂了笑容，坐在僻靜的角落裡，和往常一樣，看著窗外發呆。
冉旭峰站在人群之中，接受各方的敬酒和吹捧。
蔚璟彥微微斜過眼，看到這個中年男人，腆著肚子，在人群中央，笑得得意又忘形。
畢竟能得蔚璟彥一笑的人實在太少，現在在場的人，打量蔚璟彥的眼神，多少都帶了點旖旎的幻想。
開始想著，也許蔚璟彥突然來演這部戲，是拖了冉旭峰的關係。
畢竟哪怕是換角風波之後，若是沒人給蔚璟彥托關係，不會定得那麼快。
在場的人心裡都多了點肮臟的小心思，想著他人前高傲，居然也是彆人的榻上之賓。
蔚璟彥哪裡不明白其他人會怎麼想他，可他就是要這個效果。
他收回了視線，看著窗外的霓虹燈，莫名很想洛瑜。
也許洛瑜知道他的做法之後，又會笑他很傻吧。
拿自己的名聲和清白做這些事情，說不定還會批他一頓。
蔚璟彥想著，居然笑了起來，嘴邊的弧度是有些蒼白的。
捏著酒杯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冉旭峰早就留意到了有一個如同小勾子似的眼神，在他身上掃了掃，他瞥眼一瞧，就知道是蔚璟彥。
頓時心猿意馬。
而這個時候，蔚璟彥跑了。
冉旭峰心裡一緊，他肖想蔚璟彥已久，得知蔚家不會插手之後，他更是大膽地將視線落在蔚璟彥身上。
見蔚璟彥走人，他著急起來，倉促地回避了身邊的鶯鶯燕燕，趕緊追了上去。
周圍的人更將蔚璟彥和冉旭峰的關係往更齷齪的方麵去想。
甚至有人開始懷疑，前段時間有人穿蔚璟彥的金主，難道就是冉旭峰？
周圍不乏有看熱鬨，幸災樂禍的。
“一個好好的美人，怎麼就配給一隻癩蛤蟆了呢？”
聞者都嗤嗤地笑了起來。
分不清他們笑意背後的蘊意。
蔚璟彥走了幾步，就突然被人拉住了，他轉過身，一下就看到有些恍惚的冉旭峰。
“冉先生，有何貴乾？”
“你小子，剛才對我笑得那麼高興，是不是想通了？”
冉旭峰抓著蔚璟彥的手，語調輕浮。
而蔚璟彥隻是悄摸看了一眼走廊的監控，沒有紅點，已經被關掉了。
他又看了一眼跟在冉旭峰身後的兩個保鏢，兩人沒有表情，隻是微微點頭。
蔚璟彥猛地抽了手，轉身就走。
冉旭峰隻以為他嬌嗔，大笑著就跟上了他，卻不曾想，剛剛走到了走廊儘頭，蔚璟彥直直走進了安全通道。
冉旭峰隻以為他要跑，趕緊伸手拉住了蔚璟彥的胳膊。
蔚璟彥被他抓住的一瞬間，猛然回過身，對著冉旭峰露出了跟剛才一模一樣的笑容。
在這身位調換的一秒裡，冉旭峰隻覺得：雖然是同樣的笑，這次他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涼意。
“下去吧你。”
蔚璟彥笑著，開懷且無聲，用力一推，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顯露出些許的瘋狂和隱忍。
痛快了。
骨頭碎裂的聲音，輕輕飄散在安全通道裡，蔚璟彥居高臨下，看冉旭峰滾落台階，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
他熟悉這個地方，樓道很長，台階很硬，因為常常維修，邊緣都是新的。
沒有磨順滑。
看著冉旭峰雪球一般滾下去，蔚璟彥無聲地看著，連笑意都收斂了，轉頭對著兩個呆愣的保鏢說：“處理掉吧。”
說罷，抬腳就走了。
兩個保鏢目瞪口呆。
他們隻以為蔚璟彥會把冉旭峰打一頓而已沒料到人家直接把人摔樓梯腳下去了！
他們心慌且沉著地叫了救護車。
順便通知了冉東冬。
冉東冬一臉震驚，他還在處理事情，和洛瑜不在一起，當即通知了洛瑜。
洛瑜正想著問蔚璟彥開機宴結束了沒有，打算去接他。
冉東冬突然打來，“出事了。”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洛瑜心跳驟停了幾秒，“怎麼了？”
冉東冬看著保鏢傳回來的圖片，沒有給洛瑜看，“蔚璟彥把老頭子推樓梯下麵去了，看情況，多半是殘廢。”
洛瑜呼吸一滯，倒是沒覺得這事兒有多難辦，他隻是擔心蔚璟彥是不是被欺負狠了，會不會很害怕。
冉東冬說著居然還笑了起來，“真是看不出來啊，這小子，夠狠啊。”
有點意思。
“嗯，你彆聲張，趕緊去醫院裝孝子吧，我去接蔚璟彥。”
洛瑜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都沒給冉東冬留說話的機會。
冉東冬看著已經結束的通話界麵，挑挑眉頭。
還真看不出來，這洛瑜還有當戀愛腦的潛力啊。
冉東冬搖搖頭，當即站起身，往醫院趕，順便去封住其他人的嘴巴。
唉，給他們兩口子收拾爛攤子去嘍。
洛瑜一路開得挺快，問到了蔚璟彥的下落，趕緊往樓上的包廂裡走。
蔚璟彥正站在衛生間裡，將雙手泡在水池裡，沉默地泡著，隻是搓撚一下指尖。
抬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深深地看著，仿佛認不出鏡子裡的到底是誰。
“叩叩。”
洛瑜敲了兩下，沒有耐心等蔚璟彥來開門，自己刷卡進門了。
蔚璟彥從衛生間裡探出頭來，看到洛瑜沉著臉趕來。
他頓時茫然，洛瑜這麼快就知道了？
也對，他和冉東冬的關係很好。
“你來了啊。”
蔚璟彥很平靜，似乎並不覺得自己是乾了什麼壞事兒。
洛瑜擔心他是被嚇著了，拉著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圈，確定他沒有受傷。
“怎麼下這麼重的手？”
洛瑜拍了拍他微微發皺的衣服。
他的話太像是來詰問的，蔚璟彥這才覺得有些不對，但又有些不服氣地低下了頭。
然而，洛瑜的下一句，又打消了他的念頭，“沒嚇著你吧？”
不知為何，哪怕被詰問，被質疑，被各種粗暴的對待，蔚璟彥也隻會默默地消化掉，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卻因為洛瑜的一句問候，鼻子瞬間很酸，眼淚不可製止地掉落下來。
把洛瑜都弄得手足無措了。
“哎？哎哎你哭什麼啊？”
洛瑜趕緊抽了紙，想給他擦眼淚，又怕刺激到他的自尊。
蔚璟彥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手擦掉了那一滴淚。
“沒事，是我把他推下去的，怎麼會嚇到我呢？”
說罷，也覺得洛瑜有些幫親不幫理的感覺。
明明是他乾了壞事，卻先關心他有沒有出事。
他打了人家一巴掌，洛瑜卻先來問他有沒有把手打疼。
荒謬，卻親昵得讓人暖到想死。
第36章 愛上直男
“又笑什麼？哭哭笑笑。”
洛瑜被他嚇到了，這個傻小子不會是被嚇得更傻了吧？
蔚璟彥搖了搖頭，“我以為你是來罵我的。”
洛瑜摸了摸他的腦袋，“傻子，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但也無所謂，正好隨了冉東冬的心思。”
蔚璟彥第一次乾壞事，說不慌是假的。
有點點慌，但不多，他知道冉東冬會欣然解決的。
於是他溫馴一笑，看著洛瑜。
洛瑜也瞧著他，總覺得蔚璟彥哪裡不一樣了。
眼神明明還是有點傻氣的，卻夾雜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暗。
“你真的不覺得我做的不對嗎？”
蔚璟彥靠在沙發上，情緒陡然低落。
洛瑜很自然地把他拉到了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肩膀，“不把你自己搭進去就行，反正冉旭峰是咎由自取。”
他輕輕拍著蔚璟彥的肩膀，有些曖昧，擔心給蔚璟彥看破心思，欲蓋彌彰說道：“沒事，有我在呢。”
蔚璟彥點點頭，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事情，他難得選擇依靠彆人，靠著靠著，就睡著了。
洛瑜給自己找補，兀自說了很多話，語無倫次的，後來慢慢低頭一看，蔚璟彥已經睡著了。
洛瑜將他抱到了床上，蔚璟彥驚醒了一瞬，見到是洛瑜，又閉眼睡了過去。
洛瑜給他蓋好被子，看著他睡熟，才摸了摸他的臉，小心翼翼地俯下身，親吻他的嘴角。
最後輕手輕腳地離開這裡。
吩咐身邊人留在門口守著，不讓任何人進去打擾蔚璟彥。
他還得去一趟醫院，盯著情況。
去到醫院的時候，手術早就結束了，冉東冬正站在走廊的通風口聽著醫生闡述情況。
洛瑜走近了，醫生也說完了，冉東冬雙手抄兜，看向洛瑜，衝他打了個手勢，兩人走到了安全通道那邊。
“怎麼樣？”
洛瑜問得很輕鬆，好像隻是在問冉東冬今天晚上吃了什麼。
冉東冬也是如此，靠在牆麵上，“廢了，能不能醒過來都是一回事。”
兩人繞到了吸煙室，鎖上了門，這一層都沒有外人了，但還是保險起見。
“多少可能性蘇醒？”
洛瑜點了煙，深吸了一口。
冉東冬借火，笑意滿滿，“除非奇跡發生，看不出來啊，蔚璟彥還能有這個膽子。”
早有這個膽量，蔚家那幾個趴菜能是他的對手？
冉東冬戲謔地看著他，眼裡是充盈的好奇，“哎，你跟他到底怎麼回事？”
洛瑜也迷茫了，“我不知道。”
他對蔚璟彥有好感，但是蔚璟彥好像是直男。
還說娶老婆的事情呢，雖然自己後來又否定了。
但這也說明蔚璟彥的第一選擇是女性，而不是他這樣的臭男人。
洛瑜難得苦悶了一下，冉東冬見他有所失意，忍俊不禁，“你要是想要，還有你弄不到手的？”
冉東冬被洛瑜白了一眼。
洛瑜沒有說話，倒是冉東冬繼續說道：“哎嘿，我想起來，你之前不是對那個誰，宴卿？不是對他有點意思嗎？後來讓你三弟給撬走了。”
洛瑜熄了煙，捶了他一拳，“不是有意思，我隻是好奇而已，老三喜歡他，我就沒管了。”
冉東冬樂得吃瓜，又碰碰洛瑜的肩膀，“真的假的，我看蔚璟彥和宴卿還真有點像的。”
洛瑜不解，狐疑地看著冉東冬，在他眼裡，蔚璟彥和誰都不像，怎麼可能和宴卿像呢？
他從來就沒有這樣覺得過。
“不是說長像，是那種勁兒，就是那種……文氣，書卷氣息。”
這樣一說，洛瑜不禁想起了他們出去玩的時候，蔚璟彥有時確實給他這樣的感官。
那還真有點像的。
“少說啊，我沒這樣覺得過，閉嘴吧你，我先走了。”
“行行行，走吧走吧，以後都沒有人騷擾你家寶貝了。”
洛瑜哼哼兩聲，竟覺得某兩個字很受用。
他回到蔚璟彥身邊，對方縮成一團，抱著被子，睡得不好。
洛瑜剛剛坐在床邊，就把他嚇醒了。
“嗯你怎麼來了？”
蔚璟彥睡迷糊了，忘記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隻以為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已。
“我來陪你，繼續睡吧。”
洛瑜搓他的腦袋，摸他柔軟的臉頰，蔚璟彥迷迷瞪瞪的，隻嘟囔了幾句模糊的話，就再次睡了過去。
等蔚璟彥進組了，可能就不會這麼方便見到人了。
洛瑜貪婪地看著他的臉，指尖描摹著他的臉頰，“你小子真的是直男嗎？”
他疑惑，他和蔚璟彥的舉止曖昧，包養之類的事情也都是蔚璟彥開的頭，但他真的拿不準蔚璟彥的心思。
畢竟他對於冉旭峰的厭惡，是讓洛瑜心驚的。
他知道蔚璟彥的憋屈和怨念，但沒有想到當這種情緒爆發的時候，會有這樣可怕的後果。
洛瑜在他床前略微坐坐就走了。
他怕他繼續坐在這裡，會做出什麼無法挽留的事情。
他一向是果斷又不怕事，但是麵對蔚璟彥，總是小心翼翼。
蔚璟彥已經受了很多苦，身上的壓力一直在增加，他不想再給蔚璟彥添加麻煩和苦惱了。
洛瑜默默離開，沒有讓門口守著的人離開。
他走在路上，沒有開車，一路上運氣不太好，好幾個路燈都壞掉，路道漆黑，看不到前路。
蔚璟彥一覺睡到了大天亮，坐起身的時候還很迷茫，昨晚的記憶慢慢回籠，想起了自己做得所有的事情。
手機裡也有洛瑜發來的消息，是以八卦的口吻告訴他，冉旭峰廢了，除非奇跡發生，再也不可能醒來。
一切都被定義為酒醉意外摔下樓梯造成的。
所有人都會覺得是冉旭峰咎由自取。
蔚璟彥刪掉了信息，丟開手機，渾渾噩噩地走到浴室，洗了個澡，坐在陽台的小桌子上，在陽光下看著劇本。
他端著一杯溫水，手微微發抖的同時，身體繃得很緊，唇角微微上揚。
蔚璟彥克製住情緒，沉下心看劇本，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看了沒多久，蔚璟彥陡然感到心口不舒服，緩緩彎下腰，抵抗那股怪異的痛。
胸口的那塊傷疤又開始痛癢，傷口上的花朵泛起紅光，蔚璟彥嚇了一跳，扯開睡衣，紅光外泛著黑色的氣息。
蔚璟彥慌張地用手擦，擦不去抹不掉，反而越來越多。
他慌張了一段時間，強迫自己緩和下來，本能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塗抹在傷疤上，果然，黑色的氣息慢慢消失了。
蔚璟彥靠在椅背上，平複自己的心跳。
“為什麼”
蔚璟彥閉上眼睛，這種情況，已經十幾年沒有出現過了。
為什麼又開始了？
心臟劇烈地跳動著，蔚璟彥疲憊地看向心口，心裡蒙上了一層陰翳的灰。
他正出神，屋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誰？”
“蔚老師，您起來了嗎？得早點去片場。”
蔚璟彥搖搖頭，將衣服換好，貼上止血貼，捏著劇本，推開門。
助理遞給他一副墨鏡，“外麵有蹲守的記者，我們從後麵走。”
蔚璟彥聽話地戴上了墨鏡。
如何逃避周圍人，他並不感冒。
他隻是一直在發呆，心口的刺痛還留在記憶裡，讓他惶恐不安的同時，又有解脫的快樂。
這麼多年，他一直擔心這個印記會給他帶來什麼危害。
現在，他感受到印記並不會傷害他，反而是他傷害了彆人之後，才會有那種奇怪的感受。
平複心跳之後，那種痛意如同潮水，一波一波地退離他的身子。
蔚璟彥深吸一口氣，正打算閉眼休息，助理卻突然說話了。
“蔚老師，這次怕是有點難熬了。”
蔚璟彥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他一向也沒有順風順水，助理每次都沒有說什麼，難道這次比之前都要嚴重？
“是這樣的，和您有很多對手戲的是男主，那個人和您有點過節。”
蔚璟彥不了解這些事情，依舊一臉懵。
助理見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甚至連男主是誰他都不知道。
“男主是江子秋，您可能沒印象，是《管道玫瑰》裡的男三，後來和您也有過合作，每次都被群嘲不如您好看……”
助理也隻是聽說江子秋對蔚璟彥又很大的怨念，具體情況並不清楚。
蔚璟彥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不過是被人看不順眼而已，他隱忍些，不多說話，應該能保證順利拍戲。
“問題不大。”
不過他倒是第一次聽說，居然有人會因為他而挨罵
嗯……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一直以為被群嘲的是自己呢，原來彆人也會這樣。
蔚璟彥倒是沒有覺得多愧疚，他隻是平淡。
“他這個人比較愛計較，總之您小心一點吧。”
助理是好心提醒，蔚璟彥不是不聽勸的人，答應了他的話。
“反正也就是拍戲而已，除了對手戲，我們之間是不會有來往的，放心吧，大家都很忙，沒有那麼多功夫去計較那麼多的。”
應該吧。
雖然傻逼很多，但……不至於三番五次被他遇到。
助理點點頭，“但願吧。”
第37章 思念洛某人
蔚璟彥來到片場，這邊已經開工了，他自覺換好了衣服，坐在化妝台前，被化妝師各種擺弄。
他照例不愛說話，台詞早就記在腦子裡，有空就發呆。
化妝師一邊給他上妝，一邊說著圈裡的八卦，“江子秋正在B組拍戲呢，昨天網上又吵翻了，說是你給他作配，江子秋粉絲得意著呢。”
蔚璟彥搞不明白這些有什麼好得意的，他又不是什麼厲害的人物，給人家作配怎麼了？
“嗯。”
他不明白，他隻能時不時嗯兩下表示自己在聽。
化妝師習慣了他這個性子，繼續叭叭叭，“這次換角風波鬨得不大，被換下去的那位，說是違法犯罪，這才沒波及到你。”
蔚璟彥想點頭，被弄頭發的老師點住了眉心，“彆動彆動。”
“那位豪橫多年，一朝傾頹，看笑話吃瓜的人可不少。”
化妝師說著，才把更多的細節給抖了出來。
原來，江子秋原本演的角色是蔚璟彥現在演的這個，被換掉的是原定男主，江子秋因此得到男主角。
故而這個男配的角色空了出來。
又因為是江子秋挑剩下的，很多演員都不樂意演。
導演愁壞了，是冉旭峰向導演力薦了蔚璟彥，本以為蔚璟彥不會接這個燙手山芋。
蔚璟彥看著劇本，機緣巧合，才讓他拿到了這個角色。
該是他的，兜兜轉轉到他手裡。
至於冉旭峰是真的力薦，還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這些已經不得而知。
化妝師還在說笑，“你是沒看見江子秋那個得意的樣子，彆提多好笑。”
大概是那人樂得恨不得橫著走吧。
蔚璟彥想到了螃蟹，忍不住笑了一聲。
白天不能說人，說曹操曹操到。
江子秋看到蔚璟彥坐在那裡看劇本，當即就舞過來。
蔚璟彥再次想到螃蟹，但笑出來不禮貌，隻能咬後槽牙。
啊，保持禮貌，好難，好想發瘋，好想大聲嘲笑他。
“你就那麼點戲份，台詞還沒背完啊？”
蔚璟彥頭發還沒弄好，做不了轉頭的大動作，隻是微微挑眼。
這個眼神被江子秋解讀為：不屑。
頓時氣紅了臉。
江子秋此人並不是很有名氣的演員，反倒是好幾次蹭了蔚璟彥的熱度，踩著蔚璟彥才吸粉不少。
但這人橫歸橫，演技尚可，不然不會輪到他演主角。
蔚璟彥不跟這種人計較，沒有出聲，更讓江子秋覺得他高傲自大，卻又說不出話來懟人，化妝間裡一時安靜極了。
隻剩下江子秋的喘氣聲。
蔚璟彥這才發話，讓助理給江子秋開瓶水，助理給他遞水，江子秋一巴掌拍開，轉身就走了。
助理氣惱地把水撿起來，擦了擦瓶子身上的灰塵。
“真是不知好歹……”
助理嘀嘀咕咕地罵了一句。
蔚璟彥很平靜，慢悠悠地說：“他當然不會喝的，本來就是給他個台階下而已。”
杵在這裡深呼吸，萬一休克了，死在這裡，蔚璟彥可不好跟導演交待。
而身邊人隻是覺得蔚璟彥實在是大度。
蔚璟彥坐著被擺弄了半個小時，腰都酸了，才勉強做好了妝造。
他的角色是一個清醒且沉默，卻暗藏激進和瘋魔的文人。
和男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但因為政見不同反目成仇，最後以身殉道，破滅了男主的理想主義藍圖。
蔚璟彥看來看去，也隻是覺得能夠共情這個角色的性格。
他做的事情很偉大，讓自認自私自利的蔚璟彥慚愧不已。
蔚璟彥搖搖頭，捏著劇本坐在片場的小椅子上，他再怎麼慚愧，也不可能為了世人犧牲自己的。
他這樣的人，注定是凡人，成不了兼濟天下的偉人。
中午吃什麼呢？
盒飯不好吃。
上次和洛瑜一起吃的湯包很不錯，在這裡能不能買到？
喝什麼呢？西瓜汁？
正在腦子裡感歎呢，就到他的戲了。
蔚璟彥不喜歡被人看著，但到了正經工作的時候，往燈光下一站，勁兒就上來了。
他第一場表現不錯，但江子秋不行。
拍戲不是按劇情發展的順序拍，他剛剛從反目的劇情過來，轉到前期和睦的氛圍時，情緒收不回來。
導致拍了很久，導演也不滿意。
蔚璟彥有點疲憊。
他坐在一邊，無聊地聽著導演罵人。
腦子裡卻想到了洛瑜，要是洛瑜在，應該能跟他有很多話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悶悶的。
晚上吃什麼呢？
洛瑜會不會過來？
要是他過來，那我就不用發愁了。
把選擇題交給洛瑜去做，是個不錯的選擇。
蔚璟彥歎息一聲，沒有注意到另一邊的哢嚓聲。
另一邊，洛瑜忙碌著，用充實的公務把自己堆得滿滿的，不讓自己有思念蔚璟彥的機會。
說來都是罪過，實在是太荒唐。
他自認清醒自知，絕對不是個戀愛腦，可是……
他總是不自覺地去想蔚璟彥現在在乾什麼，會不會有人欺負他，又或者會不會胡思亂想，搞得自己不高興。
洛瑜深吸一口氣，撐著下巴，鬱悶地反思。
明明十幾年沒有聯係過，多年沒有想法，沒有思念。
偏偏在見過幾次之後，就跟被勾了魂一樣？
實在是惱火……
蔚璟彥到底身負什麼迷魂湯？
洛瑜煩躁地丟開手裡的煙，正要提前下班去看蔚璟彥，電話響了。
居然是裴醉玉。
洛瑜猜測了一下他的目的，可能是談合作的事情。
他們和冉旭峰有合作，現在冉旭峰成了植物人，實在是不好辦了。
交接工作的人可能出了問題，才惹得裴醉玉打電話找他。
“喂？”
“出來談談吧，你那方交接有點問題。”
洛瑜沒想到居然是他自己這邊出了問題。
於是趕緊約了地點。
裴醉玉到的比他更早，百無聊賴地耍手機。
“你可算來了，自己看看吧。”
裴醉玉將厚厚一疊鑒定報告放在洛瑜麵前，拿不下的有電子版，洛瑜見了就頭疼，煩躁地一張一張看。
越看越惱火。
這個冉旭峰，居然在他的研發項目裡偷做手腳，如果不是他出了事，裴醉玉和冉東冬一合計，把他做的事情重新來過，很難發現這些糟粕。
若是沒有發現，以後被競爭方拿捏把柄，甚至可能被抖出去，成為業界汙點。
裴醉玉鎮定地看著他，點了點鑒定報告，“小心著點手下的人吧，這絕對是內部先有問題，不然冉旭峰不可能找得到機會下手。”
洛瑜沉重地點點頭，這次經手人都是他非常信任的人，按理說不可能出問題。
有人背叛他。
洛瑜難言此時的心情，隻是歎了一口氣，將報告推回裴醉玉手裡，“多謝你通知我。”
“小事。”
裴醉玉攤攤手，雖然他和洛瑜關係不咋地，但他看不慣背後捅刀子的小人，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看到洛瑜，裴醉玉難免想起昨晚的事情，問道：“冉旭峰是真的廢了？”
“嗯，真的，估計醒不來，這事兒他乾的不地道，活該。”
洛瑜始終不覺得蔚璟彥的做法有失偏頗。
裴醉玉一笑，給洛瑜發了個視頻，興味盎然，“也許你能從這個視頻裡得到一點啟發。”
洛瑜半信半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狐疑地點開了視頻。
居然是當時冉旭峰滾下樓梯的視頻！
洛瑜看著這個角度，應該是在上層樓梯口，正好避開了蔚璟彥，隻能看到一雙手推了冉旭峰。
然後就是冉旭峰滾到了樓梯腳下，被摔得滿臉是血，老臉本就褶子多，現在更是醜陋不堪。
洛瑜丟開手機，“媽的，彆死我手機裡。”
裴醉玉正喝水，被他這樣一句話弄得咽不下去，吐不出來，捂著嘴憋笑。
洛瑜無語地撇了他一眼，“多謝啊，你怎麼搞到這個視頻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那人背叛了你，自然也會有人背叛他。”
說來說去，還是裴醉玉的手伸得長。
但裴醉玉插手不了他身邊的人。
絕對是有人借裴醉玉的手，給他透風呢。
洛瑜還是謝過他，陰沉沉地回到辦公室。
那個視頻他不必多看，隻是擔心蔚璟彥被人看到了，必須趕緊處理掉那個泄密的人。
他心裡已經有了幾個懷疑的人選，沒有多遲疑，直接處理掉。
然後細細地盤查，絕對會水落石出。
至於冤枉了誰，錯怪了誰，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蔚璟彥絕對不能被人發現。
洛瑜很快下定決心，將事情委托給了自己的心腹。
他靜靜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蔚璟彥的助理打來的。
洛瑜沒由來地心裡一緊，趕緊接了。
“怎麼了？”
電話那邊很嘈雜，助理說話的聲音被很多雜七雜八的聲音掩蓋，還有機械發出的吱吱聲。
洛瑜當即坐直了身體，“你那邊太吵，我聽不清。”
那邊依舊很吵，但洛瑜知道助理已經聽到了他說的話，明顯感覺到那邊的聲音小了一些。
助理那邊努力說清楚，卻全是電流音。
“發短信，聽不清。”
洛瑜說完就掛斷了，下一秒，他收到了一條短信：
出事了，情況緊急，打字說不清楚。
作者有話說:
彥寶發呆：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洛瑜呢？
第38章 我很喜歡你
短信發得不明不白，想必助理是急壞了。
洛瑜來不及收拾自己，直接開車去片場，一到那邊就看到火光滔天。
熱浪撲麵而來，那一瞬間，火光吞噬的不是房屋，而是洛瑜的全部，渾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間停止了湧動。
世界變得無聲。
第一個灌進心底的情緒，是恐懼。
被人用刀和槍管抵著腦袋的時候，他沒有恐懼過。
負債三個億，即將窮途末路的時候，他沒有膽怯過。
卻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他無法感知自己在哪裡，無法得知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仿佛被裝進了一個透明的隔膜裡。
“洛瑜？你怎麼來了？”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洛瑜卻不敢回頭，他擔心是幻聽。
“洛瑜？發什麼愣呢？”
蔚璟彥拍了拍洛瑜的肩膀，“你怎麼啦？”
洛瑜麵無表情，麵色慘白地轉過頭，看到灰頭土臉的蔚璟彥。
身體開始慢慢回暖，從蔚璟彥搭在他身上的手，溫暖傳遞到全身，驅散了那股絕望的寒意。
“你、你沒事？”
洛瑜摸了摸他臉上的灰，蔚璟彥身上還穿著拍戲的衣服，渾身都臟了，像一隻灰老鼠。
蔚璟彥看看自己，發現洛瑜有些呆滯，“沒事啊，怎麼了？看我沒事，你不高興嗎？”
“瞎說！”
洛瑜狠狠拍了他的腦袋一下，揍完之後又心疼地摸了摸。
“打我乾什麼嘛。”
蔚璟彥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躲開了洛瑜的觸碰。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失火了？”
洛瑜轉頭看向火光，消防隊已經過來了。
“是爆破的材料突然爆炸了，引燃了易燃物，又碰上刮風，恰好就把火勢吹大，大家都嚇壞了。”
蔚璟彥說得雲淡風輕，沒有被嚇到的樣子，洛瑜才緩過勁兒來了，表情輕鬆起來。
“你沒傷著吧？”
“沒有，我離爆炸點很遠，有幾個工作人員受傷了，應該沒有人員死亡，但是這樣一來，拍攝進度就不知道會怎樣了。”
蔚璟彥撇撇嘴，被洛瑜拉到了車上。
“你怎麼來這麼快？”
蔚璟彥耳邊還留有爆炸的聲音，腦子不清醒，時不時耳鳴，陡然到安靜的地方，他很不習慣。
“我收到消息，說這邊出事了，才趕過來。”
蔚璟彥心裡一暖，側過頭，看向洛瑜沒什麼表情的臉，猶豫地問道：“你是因為很擔心我？”
這種感情很奇怪，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過他，讓蔚璟彥有些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回應或者回報洛瑜的付出。
洛瑜沉默地點頭，腦子裡一團亂麻，手腳到現在還是冷的。
那股子後怕的勁兒並沒有從他的身體裡遠去，他急需平靜。
蔚璟彥見他神情嚴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人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蔚璟彥很不喜歡處於人群的吵鬨之中，也不喜歡險於兩人的沉默裡……
好可怕，好尷尬，好想發瘋。
沉默一直持續到他們到蔚璟彥的家。
旺旺仙貝依舊熱情地撲上來，蔚璟彥蹲下來跟他們互動了兩下，剛站起身，想轉身去看看洛瑜。
就很突兀地被洛瑜一把扯到了懷裡，兩人身高差不多，蔚璟彥稍微高一點，被他扯得彎下了腰，熱切的吻突如其來。
蔚璟彥錯愕地睜大了雙眼，下一秒就推開了洛瑜。
“你……親我乾什麼？你擔心我，就、就親我嗎？”
洛瑜也覺得自己是不正常了，居然這麼突兀地乾出這樣的事情。
但他又不是一個善於示弱和低頭的人，倨傲地揚了揚下巴，理所當然地說道：“我還是你的金主吧，不可以這樣對你？”
一語驚醒夢中人，蔚璟彥都快要把那個奇怪的合約給忘記了。
那隻是他走投無路時的無奈之舉，隻為了能拖住時間，讓蔚崢程和冉旭峰沒那麼快對他下手。
讓他好有時間想辦法，騰出手，去料理掉他們的其中一個。
洛瑜卻突然說這個……
蔚璟彥心口有點悶，手上莫名傳來了，那天被冉旭峰摸手心的感覺。
刺撓、屈辱、退讓、惡心。
這次多了一絲難過。
“你……也和他們一樣？”
蔚璟彥的聲音帶著顫抖，不自覺後退，他的聲音很小，讓洛瑜沒有聽清。
“你說什麼？”
洛瑜見他如此抗拒，不知道原因，有些挫敗。
蔚璟彥不是沒有懷疑過，可是洛瑜對他一直很好，幫助了他很多，讓他感到很開心，能有個機會喘口氣。
可為什麼……洛瑜也要和那些人一樣……對他有這種想法呢？
每次回想那些人的眼神，那些赤裸的欲望，都如同針尖紮在他的身上，刺撓得遍體鱗傷。
“你也，對我有那種想法？”
蔚璟彥無力地撐著桌麵，突然好疲憊。
旺旺感受到他的情緒，開始對著洛瑜狂吠，仙貝被這一幕嚇到，在桌子上，抱著蔚璟彥的手腕。
洛瑜見他知道了，不裝了，“是。”
直白又坦蕩的一句話，卻讓蔚璟彥呼吸不暢，反倒笑出了聲。
覺得可笑，他一個男人，頂多長得稍微好看一點，怎麼還能惹得左一個右一個男人，對他如此肖想。
實在是……匪人所思。
不敢想……
“你倒是跟他們的手段不一樣……”
洛瑜沉默地向前了一步，他今晚徹底看清他對蔚璟彥的在乎和占有欲。
也是今晚，他明白溫水煮青蛙不是適合他的路子。
看吧，他溫水煮了挺久，青蛙一點沒覺得熱。
青蛙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讓洛瑜覺得蔚璟彥真的挺傻挺天真。
“如果不喜歡你，我會跟你簽那麼小兒科的合約，隻為護你一下？”
“會大半夜不睡覺不休息，開車帶你去外麵散心？”
“不喜歡你，誰他媽記得你的生日，還給你做蛋糕。”
洛瑜難免心冷，他就知道，他一旦表露出一點喜愛，蔚璟彥就會自動把他劃為冉旭峰之流。
“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不可以那樣？”
這話還真讓洛瑜哭笑不得，看著眼前的驚弓之鳥，洛瑜搖搖頭。
“要不怎麼說你傻呢？總之我不可能對朋友那麼細心。”
他的朋友多為利益相同者，互惠互利。
絕對不會出現如此親昵的情況。
蔚璟彥皺著眉，眼裡明顯透露出無法接受。
“你說喜歡……你這樣就是喜歡嗎？”
是喜歡，還是欲望？
是愛，還是X。
是因為他這個人，還是因為他的皮囊。
“對，就是這樣，我喜歡你。”
洛瑜今晚可能是被刺激瘋了，他急需被滿足占有欲，進而確定蔚璟彥始終還在他身邊。
可在他尋求掌控的時候，某些事情，就已經失控了。
“你……要不先冷靜一下，現在說這個不合適，太突然了。”
蔚璟彥隻能先穩住他，避免起正麵衝突，現在他的周圍已經全是敵人。
不能再多洛瑜一個。
洛瑜見他神色疲憊，不想把他逼得太緊，沉默地點點頭，利落地轉身離開。
門落了鎖，蔚璟彥才拉開座位，坐下來。
屋子裡沒有開燈，他捂著臉，心亂如麻，想不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一段明明很安穩的情誼，會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麼總在他習慣了某件事之後，就會來一個反轉。
蔚璟彥抓著頭發，百思不得其解。
捫心自問，他不討厭洛瑜的靠近，不厭惡洛瑜的感情。
可他就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道坎。
蔚璟彥深呼吸三旬，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放了洗澡水，整個人躲了進去。
氣泡在水麵上破開，微弱的水花綻出那些被蔚璟彥塵封的記憶。
他這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天。
洛瑜約他，說要給他過生日，但蔚璟彥不喜歡起早，下午又偏熱不宜出門，故而約在傍晚。
那天，連綿多日的雨結束了，雲霞十分漂亮，蔚璟彥滿懷期待地去中南路等他。
等了五分鐘，沒有等到洛瑜，他無望地望著落日。
隻等到了洛瑜的短信，告訴他臨時有非常緊急的事情，來不了。
蔚璟彥有些失望，卻也理解洛瑜，收起手機，打算離開。
想著也許洛瑜處理完事情，晚上會找他。
“這不是蔚璟彥嘛。”
這個聲音，是往後十年裡，蔚璟彥心裡揮之不去的陰霾。
蔚璟彥轉過身，彼時他才剛剛十歲。
叫他的人是和洛瑜同班的張寒笙。
張寒笙抬手搭在蔚璟彥肩上，他個子比蔚璟彥要高很多，居高臨下的壓力讓人很不舒服。
蔚璟彥後退了幾步，“我先走了。”
隨即轉身要走，卻被張寒笙一把撈了回去。
“你走哪裡去啊，跟我們去玩唄。”
明明隻比他大幾歲，張寒笙卻比蔚璟彥強壯太多，被他勾住肩膀的時候，蔚璟彥無法掙脫。
“你放開我。”
蔚璟彥掰他的手，卻被人拉得更緊。
“你急什麼？自然會放開你的。”
蔚璟彥抬起頭，張寒笙的臉在太陽陰影下，那個笑容，哪怕過了這麼多年，他都難以忘卻。
張寒笙扯著他，走進了一家夜總會。
第39章 我的壓寨夫人
水麵上湧出越來越多的氣泡，蔚璟彥鑽出水麵，急促地呼吸著。
“嗚……”
浴室外麵，旺旺仙貝一起撓門，蔚璟彥擦乾淨身體，穿上睡衣，看到門口兩隻驚慌失措的小東西。
“不用擔心我，沒事。”
蔚璟彥蹲下身，抱著旺旺，摸摸他的臉，又把仙貝抱到懷裡，摸了摸這隻不安的小狸花。
蔚璟彥精神狀態不太好，又想起那些糟心的事情，抱著仙貝回到床上。
旺旺也緊隨其後，趴在蔚璟彥身側，用爪子拍在蔚璟彥的手背上。
蔚璟彥靠在它的額頭上，喃喃自語：“我沒事的。”
像是自我催眠。
他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堅信，沒有什麼事是睡一覺不能解決的。
如果有，那就長睡不醒。
這邊蔚璟彥是睡過去了，洛瑜可睡不著。
鬱悶地坐在辦公室裡，在腦子裡複盤著今天的行為……
媽的，老子的腦袋是讓驢給踢了嗎？
首先，為什麼要強吻人家？
好不容易把炸毛的蔚璟彥捋順毛了，現在又給人家逼成小刺蝟。
其次，為什麼要那麼理直氣壯地提那個破合同？
好不容易破解了一些蔚璟彥的羞恥心，讓他脫敏了，現在又自己造了道高牆。
洛瑜兩眼一翻，往椅背上一靠，兩腿一蹬。
今天怎麼淨乾破事呢？
洛瑜苦惱地抓著頭發，心裡貓抓一樣。
他睜著死魚眼，單手撐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蔚璟彥會不會以後都不想見到他了！？
沒事，還有合同呢。
不對，合同沒什麼能約束蔚璟彥的，本來就是他做著玩的。
媽的，搞砸了。
洛瑜思來想去，越來越煩，站起身，氣衝衝地出門，一把扯開車門，鑽進去，一腳油門踩下去，到了熟悉的地方。
快速來到了門口，開始哐哐哐地砸門。
“洛璃——！開門！洛璃，我知道你沒有睡。”
他之前知道洛璃的睡眠質量不好，往往晚上會失眠。
然而，敲了很久，一個迷迷瞪瞪的人，眯著眼睛來開門了。
“大哥，你乾什麼啊？”
洛璃無語凝噎，幸好今天晚上宴卿不在，不然被洛瑜這樣吵醒，絕對氣得要殺人。
洛瑜氣衝衝地進去了，一邊走一邊碎碎念，把今天的事情說給他聽。
洛璃聽得腦子發懵……
“哥……恕我直言，你腦子讓驢踢了嗎？”
“……有可能。”
洛瑜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呼出一口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把事情搞砸了。”
語氣無奈又委屈。
洛璃摸摸腦門，知道他哥看上去雷厲風行，其實思考問題的方式有點幼稚。
“你總要考慮一下蔚璟彥的感受，他這些年被這樣那樣的人惦記怕了，你突然給他來這樣一下，他能不抗拒嗎？能不害怕嗎？”
洛瑜犟嘴道：“可是，我和那些人不一樣，我又不會作賤他，更不會羞辱他和欺負他。”
雙手耷拉在桌麵上，如果現在洛瑜的頭上有一對耳朵，此時一定也是耷拉下來的。
洛璃搖搖頭，“話不是這樣說的，最能明白你自己內心想法的，隻有你自己，哪怕你是我親哥，我都可以說一句人心隔肚皮，更何況蔚璟彥呢？”
“你想想你們多久沒見了，十幾年的變遷和隔閡，哪能那麼快就認清？夫妻多年尚且做不到，何況你們現在的情況尷尬，本就需要雙方小心經營，哥，這次確實是你心急了。”
洛瑜被他這樣一通開解，心裡舒服多了，他從小沒人教，難得有人跟他推心置腹。
“嗷……那我是不是沒救了？”
洛瑜倒在桌麵上，臉貼著冰冷的桌子，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狗。
洛璃忍住沒笑，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勸慰他，“沒事，蔚璟彥不會跟你鬨翻臉的。”
“是嘛？”
洛瑜已經心如死灰，世界可以毀滅了。
“他不會讓自己再多一個敵人，或者說，不能讓自己少一個幫手。”
洛璃清晰地認識到蔚璟彥和蔚崢程之間水火不容的狀態，更明白蔚璟彥身邊的惡心的人不少，在清理完這些困難之前，蔚璟彥不會和洛瑜翻臉。
聽到這些，洛瑜又支愣起來了，“對哎，我對他而言是一個非常完美的擋箭牌。”
他怎麼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呢！
洛璃表情微妙地看著他，笑容揶揄，怎麼會有人當擋箭牌當得這麼得意呢？
“哥，你還說我戀愛腦，我看你……差不了多少。”
洛瑜的笑容僵在嘴角，表情慢慢垮了下來，惹得洛璃又開始嘲笑他。
“差不多得了，煩人，你說接下來怎麼辦，他要是不理我，我怎麼辦啊——”
洛瑜抓著頭發，他愁啊，好愁啊——
他知道蔚璟彥是多倔多犟的人，就更擔心蔚璟彥直接一腳跑掉。
原本是溫水煮不熱他，現在變成他連鍋都不進了。
洛璃頭疼地捏捏山根，看著自己的笨蛋哥哥，“他不會不理你的，他防備心重，但是你對他好他更能敏感地察覺，說不定他也會苦惱突然失去你這個朋友。”
確實如此，蔚璟彥就是這樣苦惱地睡著了。
洛瑜沉思片刻，覺得洛璃說得非常對，果然當局者迷，有洛璃這樣一開解，這下問題也不是那麼困難了。
這才放洛璃回去睡覺。
洛瑜沒有離開他家，去客房湊合了一個晚上。
早上，洛瑜神清氣爽地爬了起來，洛璃反倒睡得不好，頂著個黑眼圈，幽怨地瞪了洛瑜一眼。
洛瑜洋洋得意炫耀自己優越的睡眠質量。
和洛瑜一樣高睡眠質量的還有蔚璟彥，合著這一個晚上受傷的隻有洛璃一個。
休息完畢後的洛瑜又是一條活龍，又舞到拍戲現場去了。
他們換了個影城，離家有點遠，加上要拍雨中的戲，蔚璟彥很早就去了片場。
洛瑜去的時候，已經成功拍完了好幾條，正演到一個情緒爆發的高潮期。
男主角和男二決裂，男主摔碎了兩人的信物，獨留男二一人蹲在雨中，將碎裂的玉，一片一片撿起來。
洛瑜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大雨裡，那顆依舊晶瑩的淚珠。
那滴淚隻是懸在眼角，隨著心境的變化和釋懷，逐漸消失在了眼角。
洛瑜第一次見到蔚璟彥演戲。
也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人能在幾秒之內，演繹出這樣豐富的情感。
也是，蔚璟彥本人就共情能力極其強。
洛瑜躲在一遍，偷偷瞧著蔚璟彥。
蔚璟彥在片場話很少，沒戲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坐在一邊，抱著劇本反複看。
偶爾被導演喊過去溝通。
洛瑜注意到，他總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人群中努力把自己藏起來，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時不時看一看身邊的人。
像一個小小的觀測儀器。
蔚璟彥和平時一樣，原地發呆，洛瑜簡直好奇死了，他的腦袋瓜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呢？
蔚璟彥的思緒裡，會不會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洛瑜逐漸明白了，為什麼這麼在意蔚璟彥？
對方身上總是散發著若有若無的神秘感，他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卻有著互補的腦回路。
他們倆，一個神經大條，像個咋咋呼呼的快樂小狗，一個心思細膩，敏感不安得像個小刺蝟。
洛瑜越看越覺得滿足，他可以看一整天看一輩子，都不會覺得無聊。
蔚璟彥看著劇本，總覺得一直有一道熾熱的目光在他身上遊弋……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人，沒有誰在看他。
蔚璟彥歎息一聲，站起來，憑感覺一看。
一下就抓包了洛瑜。
洛瑜一愣，他躲得還挺隱蔽，怎麼突然被發現了……
蔚璟彥一看是他，趕緊移開了視線，拿著劇本就往休息室跑。
洛瑜見狀不妙，趕緊追了過去，在蔚璟彥進門之前，攔住了他。
“蔚璟彥！你等等。”
洛瑜拉住他的手，蔚璟彥條件反射地抽開，和洛瑜保持距離。
“怎麼了？不是說……冷靜一下的嗎？”
蔚璟彥不自在地撇開眼，渾身不自在，他下意識捂著胳膊，局促地搓著胳膊。
洛瑜見到他這個防備的動作，並沒有覺得難過，隻覺得心疼。
如果不是那麼多惡心的人騷擾他，蔚璟彥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已經冷靜好了。”
洛瑜斬釘截鐵地說道。
蔚璟彥戰術性後退，“你……這也太快了。”
他還沒從昨天那個清醒的強吻裡回過神來……
剛剛發呆就是在苦惱。
“沒什麼好猶豫和糾結的，我就是喜歡你，這點沒法兒改。”
洛瑜理直氣壯地站在蔚璟彥麵前，說的話是表白，乾的事讓蔚璟彥覺得像是來搶壓寨夫人的。
哦不……他才不是壓寨夫人……
“你……我覺得你可能沒有冷靜好。”
蔚璟彥當即要躲到休息室裡去，卻不敵洛瑜身法靈活，一下就尾隨他，進到了休息室。
甚至反客為主，直接後腳跟一磕，把門給關上了。
蔚璟彥一愣，看看這個單人休息室，又看看已經被洛瑜關上的門。
然後……蔚璟彥再次後退……
有種不祥的預感……
作者有話說:
今天的瑜寶是土匪
第40章 是做還是坐？
蔚璟彥後退，洛瑜就前進，和他們兩個的關係一樣。
蔚璟彥躲，洛瑜追，他後退兩步，洛瑜能追他四步。
讓人感到膽怯的同時，又心驚，產生一些讓自己都不明白的感情。
蔚璟彥疑惑，想起這些時日的相處，心裡動搖不止，生出一點苗頭：也許洛瑜對他是真的。
但他不敢賭。
他逐漸退到牆角，洛瑜站在隔他兩步遠的地方，眼裡沒有昨天的沉寂，又靈動起來。
“你到底要乾什麼？”
背靠在牆上能給他很大的安全感，可洛瑜的氣勢太強，蔚璟彥仿佛被巨蟒扼住喉嚨。
窒息、緊張、心亂如麻。
“來跟你談談。”
洛瑜想著晚上洛璃說的話，想來安撫一下被他嚇到的蔚刺蝟。
嗯，刺蔚。
遇到事情就拖著，不是洛瑜的作風。
“這樣談？”蔚璟彥摸摸身後的牆，滿頭冷汗，對上氣勢逼人的洛瑜，非常不安全。
實在是太像土匪頭子搶親了！
蔚璟彥一陣惡寒。
曾經的那些糟心事兒在腦子裡閃過。
立刻渾身戰栗，臉色發白。
洛瑜注意到他不對勁，才意識到把人逼得太緊。
“先坐吧。”
我又不吃人，瞧給刺蔚嚇得。
洛瑜指指沙發，蔚璟彥如臨大敵，越發害怕地往牆角縮，“不、不可以，我不做。”
“為什麼不坐？你臉色這麼差，趕緊坐。”
洛瑜不明白蔚璟彥在抗拒什麼，上手就要把他扯過來。
蔚璟彥慌張不已，劇烈掙紮，“不做！我不做。”
都知道他臉色差勁了，為什麼還要做啊！做什麼啊？
蔚璟彥的臉徹底嚇白，實在看不出來，洛瑜居然這麼直接，上來就是說這樣的話，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他居然還想著洛瑜會是一個真心對他的人，現在看來，完全是個好色之徒！
蔚璟彥越想越失望難過，蒼白的臉上隻剩眼眶是紅的。
洛瑜這才察覺到不對勁，仔細琢磨了一下剛剛的話，結合蔚璟彥現在的反應，瞬間笑出聲來。
蔚璟彥臉上的表情由驚恐到驚詫，站在牆角，摸摸牆壁，莫名其妙：“你在笑什麼？”
洛瑜忍了又忍，還是覺得蔚璟彥很搞笑，一個沒憋住又笑了起來。
慢慢的，蔚璟彥琢磨過來，臉色爆紅，惱羞成怒地推開洛瑜。
“不許笑！”
蔚璟彥氣呼呼地走到沙發邊上坐下，頓時覺得丟人得很，咬著牙，恨不得把洛瑜一腳踢出去。
洛瑜好不容易笑夠了，坐在他身邊，“對不住，確實太好笑了，你腦子裡在想什麼呢。”
洛瑜戳了戳蔚璟彥氣鼓鼓的臉，歪著腦袋，去看他撇過的臉。
“生氣啦？”
“說話啊。”
“是不是生氣了？”
洛瑜持續不斷地戳他的臉，最後終於把蔚璟彥惹毛了，轉過頭，張嘴就咬了他的手指一口。
咬完光速收嘴，背對著洛瑜，默默生悶氣。
“好啦，不就是諧音嘛，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不是你的錯，彆惱了。”
洛瑜扯扯他的袖子，率先服軟，蔚璟彥這才轉過身，臉上還透著薄紅。
“我沒有生氣。”
他聲音悶悶的，一看就不像實在說實話。
洛瑜沒有拆穿他，“好好好，沒有生氣，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談談了嗎？”
蔚璟彥正視著他，焦慮地扣手指甲，“那就談唄”
“首先，我和那些纏著你的人，不一樣，我不會強迫你，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觸碰你的。”
洛瑜拍拍胸脯，“我才不是那種猥瑣小人呢。”
蔚璟彥見他神色不作偽，有所猶豫，“我我不是同性戀。”
“沒事，我喜歡你而已，你喜不喜歡我，不要緊的。”
洛瑜說得很肯定，但蔚璟彥不相信，怎麼會有人喜歡單方麵的付出呢？
得不到回應的感情，太酸苦。
蔚璟彥看向洛瑜的眼神帶了不理解和心酸，愧疚感灼熱燃燒。
好像是他耽誤了洛瑜。
蔚璟彥無意識地將手貼在心口，他身體特殊，最好不要和尋常人有什麼特殊的交集。
可洛瑜
蔚璟彥不舍得讓他失望，也不忍心拒絕他。
“這樣，不太好。”
蔚璟彥撇過頭，不敢去看洛瑜。
洛瑜歎息一聲，試探著伸手，將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人轉了過來。
“沒事，你不用太把我當回事兒，也許我現在很喜歡你，喜歡過了，我就自己走了呢？”
洛瑜說得沒有壓力，蔚璟彥怎麼聽都不對勁，“那是不是意味著，你沒有多喜歡我？”
“不是，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任何人。”
蔚璟彥被他眼裡的慎重和虔誠嚇到，連忙移開眼睛，越發愧對他的情感。
他不是尋常人，甚至不是正常人，他說他不是同性戀，其實也不是異性戀。
他隻想一個人躲在自己的小家裡，誰也不接觸，誰也不親近。
像他這樣的東西，注定要孤獨一生的，何苦耽誤人家呢？
“洛瑜我們真的不合適，我不是說你不好，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是我配不上你。”
蔚璟彥低著頭，聲音越說越小，低落地背靠著沙發。
這回換作洛瑜不理解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蔚璟彥。
這個人是不是對自己有錯誤的認知？
配不上？怎麼可能配不上？
洛瑜還覺得自己高攀了呢！
洛瑜甚至想從蔚璟彥的神色裡讀出凡爾賽的意味，以失敗告終。
他隻好摸了摸蔚璟彥的額頭，“傻小子，你腦子沒有問題吧？你配不上我？你他媽的可太配了好不好，明明是我高攀。”
在他眼裡，蔚璟彥該是個多好的人，明明自己內心敏感，還要不斷的去考慮彆人的感受，這麼多年卻少有人去體會他的多愁善感。
明明已經被其他人傷害了那麼多次，也不會輕易對那些人做出過火的事情。
長這麼大，最過分的事情就是推冉旭峰下樓梯。
被逼到無可奈何的地步，才會反擊。
蔚璟彥側過頭，見洛瑜皺著眉頭，“我真的不合適。”
洛瑜不打算逼他，安撫地搓搓他的腦袋，“你不用管這些，這樣吧，我們還是好朋友，我不會再和你做任何親密的事情，我喜歡你這件事情，隻是通知你一下，你不用想著如何回應，我隻需要能跟之前一樣看著你就行。”
洛瑜說得輕巧，蔚璟彥還是替他覺得委屈，“你這樣做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你隻需要做好你自己就行，我看著你，就已經很滿足了。”
“真的嗎？”
蔚璟彥也想不到到底該怎麼解決了，似乎徹底拒絕洛瑜，對他造成的傷害會更大。
“真的。”
洛瑜點頭，抓住他的手，握握手，“好了，現在我們和好了。”
蔚璟彥感受到他手心的溫熱，受洛瑜的笑容感染，也笑了起來，“好吧。”
做完這些，兩人一起離開休息室，洛瑜在走之前，靠在門口，打趣道：“哎，真的不考慮考慮我？試過的都說好哦。”
蔚璟彥一愣，腦子轉不過彎，一本正經地問道：“哦，誰試過？”
“”
洛瑜哽住了，好吧，沒有人試過
自覺丟臉，洛瑜無話可說，咬咬後槽牙，嘟嘟囔囔罵自己是個蠢貨，氣得一腳跑掉。
蔚璟彥看著他急頭白臉的德行，莫名其妙，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會去做用戶感受調查，跑什麼呢。”
片場那邊正好輪到蔚璟彥，可是現場的氛圍不是很好。
蔚璟彥坐在化妝台前，被化妝師摁著補妝。
“怎麼了？”
“有人看到洛先生跟你一起去了休息室，到現在才出來，說了些難聽的話。”
上次開機宴，蔚璟彥對冉旭峰笑得那樣好看，結果當天晚上冉旭峰就醉酒出事了，人人都在傳蔚璟彥的金主倒了，看誰還護著他。
結果今天洛瑜就來了，兩人還在休息室裡待了那麼久。
說法自然是層出不窮。
蔚璟彥不是很在意，隻低聲說了一句：“沒影兒的事情，不必搭理。”
倒是擔心對洛瑜的名聲不好，但是轉念一想，洛瑜凶名遠揚，也不能再繼續壞了。
蔚璟彥長歎一口氣，就知道跟他沾上關係的人，都不會有好運。
這該死的生活，真該死！
自我厭棄感再次籠罩他的身心。
蔚璟彥拿起劇本，看著接下來的那場戲，倒是感到慶幸，和他現在的情緒還挺像的。
嗬，原來我也有好運的時候。
順順利利地演完，今天的工作就結束了，結束了！
快下班！
快——下——班——！
蔚璟彥坐在工作間裡，彎腰倒杯水喝。
偏生有人不知好歹地靠了過來。
“想不到啊，還真跟傳聞一樣，人前高嶺之花，人後妖豔賤貨。”
江子秋一腳踢開了蔚璟彥手裡的水杯。
此時工作間裡隻有他們兩個人，江子秋眼神露骨地看著他，“你業務能力再好又怎麼樣，不還是那些人的玩物。”
蔚璟彥臉上微微帶著笑，輕聲說道：“玩物，可比死物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