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越近年關,付煜越忙。

這日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清閒,剛回府,想起許多日未曾去看望王妃了,付煜腳步一頓,轉身朝正院走去。

正院中,王妃剛用了安胎藥,一張臉色近乎都在泛著苦味。

她無力地癱在軟榻上,眉尖稍蹙,沒了往日的淩厲,多了些許柔弱不堪嬌態。

王妃這胎兒懷得艱難,先是孕吐不斷,後來和貴妃賭氣,她心中又怒又怕,情緒總動蕩不堪,又動了幾次胎氣後,就是幾乎日日安胎藥不斷。

踏過二重提花珠簾,入目即是這副場景。

饒是付煜,也不由得擰起眉心。

委實是王妃的狀態太差,她半闔著眸眼,手輕撫在小腹上,腹部稍稍隆起,越這樣,越顯得她身子消瘦薄弱,似乎孕育這個孩子,費儘了她全身精力。

王妃聽見了動靜,隻當是秀琦進來了,就沒睜開眼睛,反而催了句:

“蜜餞可拿來了?”

她口中苦澀得不行,隱隱有些想要作嘔。

忽地額頭覆上微涼的掌心,王妃一驚,意識到來者是誰,她倏地睜開眼眸,脫口:“殿下?”

她坐起來太突然,險些蜷到肚子,付煜手疾眼快地按住她肩膀,先是斥了句:

“彆亂動。”

王妃眉梢泛起喜色,聽話得不再動彈,像方才一般重新躺了回去。

隻一雙眸子,緊緊盯著付煜不放。

付煜不著痕跡地稍頓,掀開衣擺,坐在了軟榻旁,沉眸透著些許關切:

“哪裡不舒服?可有用了藥?”

王妃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剛喝了藥。”

但她依舊覺得身子不舒服。

這句話,她沒說出口,隻抿唇勉強地看向付煜,單是慘白的臉色,就可以讓付煜看出她身子不適。

付煜眉心擰得緊了些。

他瞥了眼王妃的腹部,不免有些心驚膽顫。

他有長子,也經曆過李側妃有孕時的模樣,可那時的李側妃有孕,也似王妃這般艱難嗎?

大約是沒有的吧。

付煜記不清了。

他默了片刻,沉聲說:“明日本王進宮,請林太醫進府替你看看。”

林太醫是太醫院副院判,往日後宮有子的寵妃皆由他照看。

原本付煜是沒打算這般折騰,可眼看王妃的情況越來越差,還是請林太醫進府看過,他才可放心。

王妃有驚有喜,她撫了撫小腹,想說不用那麼麻煩,可想起這段被折磨的時間,她臉色白了白,終是點頭應了,稍帶苦澀:

“是妾身不爭氣,叫殿下煩心了。”

付煜握住她的手,不虞:“說得何話?你我夫妻一體,這是應該的。”

他陪著王妃說了話,親眼見她含著蜜餞,臉色似好看了些,可沒過多會兒,她就突兀坐起身,連連作嘔,吐得天昏地暗,整個人身子都無力癱軟了下來。

逼得她眼淚直掉。

付煜臉色倏然沉了下來,怒聲:“叫太醫!”

忽地,他的手臂被王妃抓住,付煜擰眉垂眸,就見王妃對他搖了搖頭:

“太醫說過,這是正常的孕期反應,隻是相較旁的女子,妾身反應大了些,不礙事的。”

她說不礙事的時候,明顯心有餘悸地頓了頓。

付煜啞聲。

他知曉女子懷孕時艱難,但他常忙於前朝政務,很少陪在後院,根本想不到女子有孕竟是這般痛苦。

吃不好,睡不好,卻是最正常的反應。

那日,付煜待到了近傍晚,才出了正院。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映在付煜的肩上,打下一片陰影。

消息傳到晗西苑時,李側妃險些碎了手中的杯盞。

她心中忍不住地冷笑。

殿下心疼王妃有孕艱難,可曾想過,阿銘也是她一隻腳踏進鬼門關辛辛苦苦生下來的?

他憐惜王妃的時候,可有一點點想起她?

忽地,李側妃輕嗤了聲,閉上了眸子,忍住那刹那間眸中的酸澀。

也是,她生阿銘的時候,殿下正在伴駕南巡,他當然沒看見她舍了半條命也要為他誕下子嗣的模樣。

遂後月餘,從江南帶回來了許良娣。

沒有人知曉,她在悶熱的房間待了一個月,滿懷欣喜地等待殿下回府,卻迎來旁的女子羞澀跟在殿下身後,那時她心中是何心情。

李側妃仰頭飲儘杯盞中的茶水,眸中發了狠。

不是她想和王妃攀比,而是殿下叫她心中起了不平。

她憑什麼不恨?憑什麼不能覺得不公?

安鈾傳完話後,就噤聲低垂下頭,大氣不敢出一下。

房間內,不知死寂了多久,李側妃才出聲:“殿下多久沒有進後院了?”

安鈾猶豫了下,才道:“打許良娣喪子之後,殿下就近乎沒進過後院。”

李側妃扯了扯唇角。

許良娣喪子,他不是還罰了許良娣禁閉嗎?

這時還作甚一副悲慟的模樣?

許久,她深深呼出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阿銘很久沒有見他父王了。”

安鈾有些驚疑不定地抬頭看向主子。

李側妃覷了她一眼:

“阿銘年齡小,容易忘事,你們當奴才的該時刻提醒著才是。”

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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