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和薑韻離開前幾乎沒甚變化, 薑韻低眉順眼跟在付煜身後,給貴妃請安後。
貴妃剛見付銘,就將付銘摟進懷中, 親熱地說著話,連付煜都插不上話。
一旁案桌上擺放著許多糕點,薑韻曾常伺候著, 自然知曉, 那些糕點皆是皇長孫付銘愛吃的。
貴妃略微頷首,珠兒立刻將糕點推進了些。
李側妃在一旁,甚都未攔,隻彎眸輕嗔地和貴妃道:“母妃總縱著他。”
薑韻略微埋下頭。
其實稱貴妃一聲母妃, 對於李側妃的身份來說,是有些不規矩的。
但有皇長孫在, 這些事情,貴妃也懶得計較。
畢竟這個稱呼,可比不得付銘的那聲“小世子”讓人覺得震驚。
總歸,至今薑韻也沒想明白,王妃是怎麼任由這個稱呼流傳下來的。
和李側妃說話, 貴妃眉眼間的親熱倒散了些, 她不緊不慢地說:
“阿銘還年幼, 你也不必太拘著他。”
李側妃好似沒看出貴妃的冷淡, 依舊笑得親昵和氣:
“有母妃這句話, 妾身哪還敢拘著他。”
貴妃覷了她一眼,就低頭又逗了付銘幾句, 才讓嬤嬤將付銘抱到一旁玩,她抬起頭看向付銘,稍擰眉:
“王妃身子還未好?”
李側妃臉色不著痕跡地稍僵, 她悄然握緊了手帕。
王妃、王妃,皆是王妃。
和年宴時一般,貴妃一開口就提王妃。
李側妃眸子中一閃而過抹諷笑。
王妃身子之所以會差成如今這副模樣,貴妃豈躲得了乾係?
這時來做好人,真不覺得作嘔?
付煜端著杯盞,不緊不慢地抿著,聞言,也不過平靜地點了點頭。
見他這副模樣,貴妃之前明明對王妃很惱,如今倒對付煜生出幾分不滿:
“她還懷著身孕,諸事你多順著她幾分,彆叫她心中壓抑著。”
貴妃撂下臉:
“她身子都養不好,本宮的寶貝嫡孫如何能好?”
瞧這人,就是奇怪。
付煜萬事依著王妃時,貴妃怎麼看王妃皆不順眼,總想找些事讓王妃堵心。
如今見付煜提起王妃神色平平,貴妃反而又憂心起來。
付煜聽得頗有幾分不耐,他隨手放下杯盞,若有似無地應了聲。
貴妃稍噎,睨瞪向他,拿他一分辦法都沒有。
視線一動,貴妃就看見了站在付煜身後的薑韻,她神色稍動,顯然是記起薑韻為何會出現在付煜身後。
她臉色有一瞬間不自然,遂頓,她朝付煜道:
“本宮都有些後悔將薑韻給你了。”
這不是假話。
自薑韻離開後,貴妃才覺得些許不適應。
薑韻性情溫順,重要的是她甚為貼心,薑韻在時,她衝動時,薑韻她溫聲軟語的,貴妃總能聽進幾分。
柳月終究不如薑韻用的順手。
貴妃眼中閃過一絲惋惜。
一直對貴妃的話不鹹不淡的付煜,神色終於有了變化,他掀起眼皮看向貴妃,意義不明地反問一句:
“莫非母妃還想將人要回去?”
知子莫若母。
一聽這話音,貴妃就知曉他對薑韻也是頗為滿意的。
這下子卻叫貴妃生了幾分納悶。
你既對人滿意,怎還叫人這麼久了,隻是個奴才?
她沒去管這些細枝末節,而是朝付煜抬了抬眸,輕哼道:
“當初你百般不願領人回去,如今倒舍不得還本宮了?”
付煜一口飲儘茶水,不搭理貴妃這些揶揄。
薑韻站在付煜身後,被說得一陣臉紅耳赤,她窘得垂下頭,輕聲喚了句:“娘娘!”
薑韻幾步走到貴妃身後,抬手按在她肩上,幾句捧討,垂眸低語:
“娘娘快些饒了奴婢吧。”
她倒底伺候過貴妃多年,兩人還是有幾分主仆情誼在其中的。
近些時日,她肩頸疼得厲害,薑韻按了兩下,力道適中,反倒叫她舒適了不少,這下子,貴妃難免想起之前。
她在時,貴妃還不覺得,她走後,貴妃卻是念著她幾分好。
稍頓,貴妃瞪了付煜一眼,終是收了聲。
付煜對貴妃的動作絲毫沒有反應,隻在薑韻羞紅臉跑進貴妃時,稍稍眯了眯眸子。
心中輕哼一聲。
往日就知她怵母妃,莫非還真因母妃兩句話,就想回去不成?
直到薑韻對他討饒的彎了彎眸子,付煜才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今日是貴妃生辰,聊的自然是貴妃的喜好和往事。
薑韻對貴妃的習性了如指掌,什麼都能說上幾句,輕聲細語間又總將付煜帶上,李側妃很少入宮,待貴妃也不如何熟悉,自然就插不上話。
李側妃臉上的神色寡淡下來,她剛入口的茶水頓覺些許沒滋沒味。
她不動聲色覷了薑韻一眼。
她怎麼覺得進宮後,薑韻反而越發如魚得水了?
就在幾人說話間,外間不知是出了什麼亂子,傳了幾聲嘈雜,珠兒臉色不好地小跑進來。
貴妃冷沉下臉:“發生什麼事了?”
珠兒堪堪說道:
“纖貴人和錢美人鬨起來了。”
薑韻不著痕跡地眉梢微動。
這纖貴人和錢美人,她是知曉的。
貴人和美人的品階皆是五品,隻不過纖貴人有封號,就比錢美人尊貴一些。
但是,薑韻離宮前,這錢美人正是頗得聖寵的時候。
如今數月過去,薑韻倒是對宮中情形頗有些陌生了。
貴妃臉色冷了下來,薑韻覷了眼她的臉色,猶豫了下,低聲說:
“娘娘息怒,奴婢去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