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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韻一夜未睡,等到付煜回來後,才被鈴鐺催促著休息。
她隻覺得她剛閉眼,就聽見外間傳來一轉喧噪。
薑韻稍有些不適地蹙起眉心,她艱難地睜開眸子,恰好鈴鐺推門進來,她撐著身子坐起來,抬手按了按疲乏的額角,她輕聲問:
“發生什麼事了?”
這是前院,說是府中最規矩的地方也不為過。
何人會在前院這般喧噪?
鈴鐺一臉驚疑不定,她虛扶著薑韻身子,壓低聲音,迫不及待道:
“是正院的秀琦。”
薑韻一頓,眸子中倏然清醒。
她眉梢微動,王妃娘娘剛剛生產,秀琦不在王妃身邊伺候著,怎會跑到前院來?
薑韻站起來,剛想走出去,就透過楹窗看見遊廊儘頭付煜的背影。
薑韻動作微頓,她偏過頭,眸色稍深:
“王妃怎麼了?”
鈴鐺小心地扶著她,聞言,忙搖頭:
“奴婢不知曉,隻是秀琦一來就跪在地上哭,說是王妃醒了,要見殿下。”
說著話,鈴鐺打了個顫兒。
秀琦是王妃身邊貼心人,往日在府中也頗有地位,旁人遇見她,都得叫一聲秀琦姐姐,即使是後院主子,也得喚她聲秀琦姑娘。
鈴鐺在王府多年,何時見過她哭成那般狼狽的模樣?
薑韻下意識地抬手輕撫了下小腹,她偏垂下頭,青絲落了兩縷在臉側,越發顯得她溫柔韻味。
她在想,王妃一醒來,就找殿下,所謂何事?
猜到什麼,薑韻擰緊了眉心,心中卻又覺得不可能。
在王妃孕期,能靠近王妃的,皆是王妃的心腹,王妃管著後院多年,竟能讓自己身邊混進旁人的暗線?
可偏生薑韻也清楚,沒什麼不可能的。
若真如她想的那般,那之後,這後院可就有得好瞧了。
這時,鈴鐺小聲地說:
“姐姐,我們要跟著過去嗎?”
鈴鐺的話叫薑韻稍怔,半晌,才抿了抿稍澀的唇瓣,她似堪堪搖頭:“我哪有身份過去……”
輕輕低低的一句話,讓鈴鐺頓生懊悔。
她恨不得打自己嘴巴。
即使姐姐如今懷了身孕,入後院是鐵板釘釘上的事情,可姐姐如今沒有名分,卻依舊算不得後院的人,明麵上依舊是前院的奴才。
若非王妃早產,許是殿下就已經說了姐姐名分一事。
可偏生出了王妃一事,就平生耽誤了下來。
府中嫡子剛去,就封了一位良娣,這擺明了是在王妃心上紮針。
是以,姐姐如今身份十分尷尬。
算不得後院的人,殿下又不在身邊,自然沒有理由、也沒有身份去正院看望王妃。
半晌,鈴鐺隻能乾巴巴地一句:
“姐姐不要擔心,您有名分,那是遲早的事情。”
連同淬錦苑都收拾出來了,在鈴鐺看來,姐姐要不了多久,就會搬進去。
“慎言,”薑韻搖頭打斷她,輕擰眉,似攏著擔憂和不讚同:“如今出了王妃一事,殿下心中必然悲痛,這話日後莫要再說了。”
鈴鐺噤聲,隻是偷覷了她一眼。
她在後院見多了恨不得要朝上爬的人,想要良娣之位的,後院不知幾許人,姐姐當真不想要這個名分嗎?
薑韻似看出她在想什麼,苦笑一聲:
“我自然想能夠名正言順地陪在殿下身邊,可如今情況特殊,哪容得我想作甚。”
鈴鐺噎住,半晌,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理,她低聲不忿嘀咕:
“這也太巧了。”
薑韻袖子中手捏緊了帕子。
巧嗎?
的確很巧。
她若沒有懷孕,她尚可接受躲在前院中。
但如今她懷了身孕,若不進後院,待她生產那日,談何撫養子嗣資格?
想至此,薑韻眸子中浮現一抹煩躁。
她進府後,第一次對旁人起了厭煩之心。
正院中,付煜跟著秀琦踏進來,還未走近床榻,忽然察覺一道黑影朝他撲來。
付煜臉色頓時生變。
他上前一步,接住女子,將人摟進懷中,控製不住地生怒:
“你剛生產,這是作甚!”
王妃剛小產,房間的門和窗戶緊閉著,唯恐怕進了風,房間中燃了熏香,夾雜著之前的血腥味,莫名刺得眉心緊擰。
付煜臉色怒意顯然。
王妃卻全然不顧,她攥著付煜的衣袖,臉上毫無血色,她哭得似快要暈厥,眸中透著恨意:
“殿下!有人害我!有人害我!”
她情緒激動斐然,顧不上自稱,卻硬生生讓付煜沉下眸。
他似又想起繈褓中嬰兒的渾身青紫。
王妃的話還在繼續:“有香!我聞見了!殿下!我聞見了!”
她癱軟在付煜懷中,哭得力竭:“不該有香的啊!”
“殿下,他本該好好的……本該好好的……”
王妃崩潰般,她拉著付煜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那處較以往已經平坦,可付煜的手搭上去,依舊撫到軟軟一團。
若是以往,王妃自然不會這般不顧形象。
她愛慕付煜,恨不得在付煜眼中的自己皆是完美無缺的,如何會讓付煜摸她滿是皮肉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