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盛微頓,有些為難。
在如今這時候,他委實不想進去觸殿下的黴頭。
可偏生如今說話的是薑韻,她身為如今府中唯一有孕的女子,張盛還真摸不清殿下會不會見她。
張盛有心提醒道:
“殿下心情恐不太好。”
薑韻咬唇,唇瓣似溢血般,她低斂著眸,輕聲說:“我知道。”
張盛驚訝,不過,下一刻也就知曉了她話中的意思。
本就是擔心殿下,她才會在這時過來看望殿下。
張盛頗有些無奈,低了低頭:“那請薑韻姑娘稍等片刻。”
張盛進去後,薑韻才抬眸,朝劉福看去,她似想問些什麼,最後卻還是絞著帕子,抿緊了唇。
劉福心中鬆了口氣。
若她開口問了,劉福當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張盛很快出來,對薑韻的態度,肉眼可見地恭敬不少:
“薑韻姑娘,殿下讓您進去。”
薑韻似沒察覺到他態度的不同,感激地朝他抿唇笑了下:“勞煩公公了。”
她沒有帶鈴鐺,推門走了進去。
書房中燃著熏香,翡翠香爐上方飄著嫋嫋白煙,付煜稍垂頭伏案處理事務,一番情緒皆隱在白煙後方。
房間內隻點了一盞燈燭,薑韻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薑韻不動聲色地捏緊了手帕,她輕手輕腳地上前,在快靠近付煜時,才停了下來,半蹲下來行禮:
“請殿下安。”
“起來。”付煜抬起頭,先擰眉撂了這句話,才又臉色平靜地:“你過來做什麼?”
薑韻站起身,她稍有心思朝燈燭旁站了些。
燈下賞美人,越發驚豔。
她低垂著眸子,欺霜賽雪的肌膚和嬌豔欲滴的紅唇相映生輝,青絲攏在耳後,淩散地落了幾縷在臉側,嬈著說不出的溫柔韻味。
付煜動作稍頓,眸色些暗。
薑韻堪堪抿唇,半晌,才稍抬眸,很小的聲:“我隻是想見殿下了。”
沒有旁的理由,隻是想見他了,所以就過來了。
卻叫付煜呼吸輕滯。
他堪堪彆過視線,可從晗西苑回來後,胸口堵了許久的悶氣卻在她一句話中散去。
付煜似平靜道:“如今夜深,不好好休息,何時不能過來?”
薑韻心思敏感,頓時聽出付煜話中的緩和,她緊捏著的指尖鬆開。
如今看來,殿下對她並無什麼意見。
隻是不知道,他今日午時那會兒,究竟又在鬨什麼彆扭?
薑韻沒想深究,她隻走到付煜背後,輕輕地環住了他,付煜身子有刹那間僵硬,卻又很快地放鬆。
女子下顎靠在他肩膀上,就如同往日在宮中時,她總會在無人的時候,偷偷和他親近些。
遂後,就似偷了腥的貓,眸子中皆止不住的笑。
付煜聽見女子擔憂無措的聲音:
“殿下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說給奴婢聽。”
她有些低落:“……就似在宮中那般。”
付煜稍頓。
她進府後,他就很少再和她透露些心事,女子過於敏感,輕而易舉地就察覺到了這些生疏。
付煜心中忽然湧上些許說不清的情緒。
往日薑韻在宮中時,明明離得很遠,甚至不方便,他都會進宮,時不時與她說說話。
反而在她進府後,人就在眼前,他反而不再和她說這些。
似乎往日那些情緒,皆在她進府時,儘數平淡了下來。
可若說,他如今對她厭煩了,可他一見她紅了眼眸,就不受控製升起的那分憐惜,讓他根本忽視不得。
付煜擰眉,他想起今日李側妃說的那些話。
她說,他待她不公。
他忽地出聲:
“你覺得本王待側妃如何?”
似怕她說話敷衍他,付煜擰眉添了句:“說實話。”
薑韻微頓,難得有些無語噎住。
這可是能夠實話實說的?
但經過這句話,薑韻也大概猜到了今日晗西苑發生了什麼事。
許是李側妃說話時,透露了些對殿下的不滿。
付煜看似內斂,實則性子頗有些自我也自傲,哪受得了這些?
薑韻怯怯地覷向他。
這一眼,頓時讓付煜沉下了心,他擰眉,道:“你覺得本王待李側妃不好?”
薑韻搖頭,付煜擰起眉心,不懂她是何意。
薑韻小聲地說:
“殿下待側妃不是不好,而是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
“殿下的確對側妃甚是恩寵,府中權利也皆會交到側妃手中,可、”薑韻閉上眸子,似豁出去般,堪堪咬聲道:“可殿下總想讓側妃明白她的身份。”
付煜有些氣笑:
“本王寵她,還寵錯了不成?”
他不覺讓側妃認清自己的位置有什麼錯。
薑韻隻看了他一眼。
其實她的那番話,換句話說,就是,殿下給側妃覬覦正妃之位的希望,又總生生將其打破。
幾番下來,任是何人,都難免生出怨氣。
可這話,她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