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付煜難得生了幾分虛榮心——旁人不可見的風情,女子皆在他麵前毫無保留。
如今薑韻有些不適地倚在付煜手臂上,臉頰輕側,那顆美人痣就顯在了眾人眼前,隻不過眾人皆在關心她的身體情況,倒沒有在意這些。
隻有一個人,視線落在她眼尾,不動聲色地輕擰眉心。
衛旬不著痕跡斂下眸眼。
他確認,薑韻有些眼熟,不是因為他和薑韻有幾分嫻熟,而是他在旁處見過。
可一時之間,衛旬卻如何也想不起他是在哪裡見過的薑韻。
出了薑韻這一事,衛旬在王府也呆不下,付煜明顯心思皆在薑韻身上,衛旬也就順勢請辭。
旁人皆退下後,薑韻終於恢複清醒。
她稍抬眸,就撞上付煜的眸色,薑韻脊背一點點僵硬。
薑韻仰著臉,堪堪澀聲:
“殿下……”
付煜鬆開她,她手臂上的燙傷已經上了藥,如今清清涼涼的,根本感覺不到疼意。
薑韻心中頓時一沉。
卻在下一刻,付煜倏然擒住她的下顎,迫使她仰著頭,對上他的視線。
付煜眸色晦澀:
“本王和韻兒相識多年,韻兒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本王?”
薑韻攥住他的衣袖,眸子漸漸浸濕,她咬著唇瓣,苦笑著搖頭:
“奴婢何時有事情瞞過殿下?”
“隻要殿下想聽,奴婢都可以對殿下說。”
女子在宮中學的手段過於刁鑽,她清楚地知道她優勢在何處,一個字未說,就先濕了眸子,他心中的怒意頓時消了大半。
世人待美人總有優待,付煜也不例外。
她這先行示弱的法子用了多次,付煜心知肚明。
可他總吃這套,素來不愛見女子哭哭啼啼,偏生見不得這女子哭。
付煜心中煩躁,甚至有些惱。
他耷拉下眉眼,不去看女子可憐兮兮的模樣,坐到一旁,平靜道:
“那你說,本王聽著。”
薑韻絞了絞手帕,咬著唇瓣,半晌,才小聲地說:
“奴婢隻是聽著衛公子的話,想到了從前罷了。”
付煜擰眉,些許狐疑。
從前?
對於薑韻的身世,付煜自然是查過的。
若薑韻身世不清不白,自不可能接近他。
薑韻出身商戶,父母因意外早逝,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最後才小選進了宮中,若她身世不明,當初也不進不了皇宮。
皇宮中貴人多,哪容得一絲輕忽。
所以,付煜眯著眸子,不解:
“衛旬所言,和你有什麼關係?”
薑韻似打了個顫,她抿唇,堪堪說:“奴婢曾和殿下說過,奴婢學的按捏之法,是曾為了討好家中長輩。”
付煜點頭。
“奴婢家中情況複雜,在父母意外去世後,奴婢也被送進過莊子中,後來因些機緣巧合,才入了宮廷,得幸和殿下相識。”
前麵的話,薑韻一直低著頭,直到最後一句,她稍仰麵,朝著付煜彎眸笑了笑。
付煜卻是臉色生變。
他派人查薑韻身世,知道她家世清白就可,自不可能將她所有事情皆查得一清二楚。
她也曾被送進莊子一事,付煜根本不知曉。
在莊子中經曆過什麼,付煜更是不得而知。
但能讓她一聽衛旬的話,就生生被魘住,必然不會是什麼好的遭遇。
書房中寂靜許久,付煜才握住她的手,平靜問道:
“恨他們嗎?”
付煜知曉,薑韻父母去世後,所有財產皆被她二叔一家所得,她曾有一親弟,隻是自幼身子不好,也在她父母去世後患病身亡。
再聯想她口中的,曾被送進莊子一事。
付煜甚至不用加以猜測,就可知曉這其中緣由。
薑府位於長安,雖隻是商戶,付煜卻也聽說過一二。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諾大的財富擺在那裡,隻憑兩個孩童,如何守得住?
薑韻似聽出付煜話中深意,難得怔了下,遂後苦笑著搖頭:
“奴婢豈能不恨,可並無證據能夠證明奴婢弟弟的死和他們有關,上有祖母在,分配家產一事,奴婢根本無權過問。”
祖母尚在,就未曾分家,即使那些財富皆由她父母所創,可在當朝律例上,二叔一家也可分得。
弟弟去世後,她一個女子,自不可能得其一分財產。
況且,她父親並非祖母親生,這大好的便宜,當然由著二叔一門儘數占了去。
付煜漫不經心地朝她掀了掀眼皮子,扯了下唇角。
他素來公私分明,也甚少濫用私權。
可女子懷著身孕,心中藏著事,總歸對腹中胎兒不好。
至於薑府,他甚至不需多做什麼,隻要吩咐將薑府做過的事徹查就足夠了,畢竟這世間,誰能乾乾淨淨的?
付煜覷了她一眼,站起身:
“一個薑府,也值得你惦記著?”
他說:“好好養好身子,其餘事,交給本王即可。”
薑韻愣住,她心中有些錯愕。
對於薑府,她的確有恨,但她卻沒想過付煜會因她公報私仇。
二叔一家,為了不讓自家養的嬌嬌女受累,小選時將她的名字報了上去。
她在薑府的身世本就不是秘密,有心人皆可得知。
薑韻清楚地知曉,一旦她進了王府後院,得了付煜寵愛,和薑府交好的人,到時自然會生顧慮。
有些仇恨,甚至根本不用她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