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帶妾身?”
付煜親自和薑韻說了這個消息,話音甫落,薑韻就怔怔地抬頭,脫口而出。
她攥緊了手帕,似有些緊張,和些許說不出的情緒,眸色漸漸泛紅。
叫付煜一腔話皆堵在喉間。
房間寂靜,張盛和鈴鐺等人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薑韻沒了顧忌,她眼睫一眨,淚珠就如滑落錦帛般滾落下來,她似察覺些許不妥,匆匆低頭,掩住這抹失態。
她聲音輕輕細細地,透著些顫音:
“……妾身知道了。”
付煜聽得頗不是滋味,他捏著女子下顎,迫使她仰起頭,擰眉似不耐地問她:“哭什麼?”
私下無人時,薑韻待付煜,總是多些放肆的。
她一邊抹眼淚,一邊搖頭,手指輕輕撫在小腹上:
“妾身自有孕後,總情緒難控些,不是妾身想哭的,殿下彆惱妾身。”
一句話,將愛哭的責任皆數推在腹中胎兒身上。
叫付煜好生啞聲。
半晌,他斜瞥她一眼,沒好氣地:“你倒是真敢說。”
薑韻擦了把眼淚,彎眸朝他抿唇笑。
眸色還泛紅,就擠出一抹笑,甭提有多難看。
付煜頓時就抿緊了唇。
他聽女子輕聲細語地說:“殿下何時走?可要妾身幫殿下收拾什麼?”
她蹙著細眉,平白無故多了幾分柔弱,她斂著眸眼:
“妾身這次沒法跟在殿下身邊伺候,殿下記得將張盛公公帶在身邊,他常年伺候您,如今他跟著,妾身也放心些。”
話音甫落,付煜就伸手捏了下她臉頰,她很瘦,即使如今做了主子,不用忙碌,也沒見養出肉來。
單薄的身子,有著身孕,穿著寬鬆舒適的衣裳,可卻越顯腰身。
付煜低聲不明:“再回來時,該有這麼大了。”
他用手,在薑韻腹部前量了一下。
薑韻忽然就忍不住鼻尖的酸澀,她輕輕捶了下付煜,軟聲抱怨:
“殿下故意的……”
付煜沒反駁,平靜道:“不想笑,還作甚捧出一副笑臉。”
女子在臥室,衣裳穿得不是很整齊,鬆鬆散散地搭在香肩,似輕易就會滑下去般,大片如白瓷般的肌膚若隱若現,道不儘的餘媚,可女子眸底皆清澈,儘然矛盾卻讓付煜喉結微動。
薑韻咬唇半晌,才小小地聲:
“……妾身想跟著殿下去,不想和殿下分開那麼久……”
倏然,她仰起白淨的臉蛋,一動不動地看著付煜:“可殿下親自來這一趟,就根本是下好了決定,妾身哭鬨糾纏,不過讓殿下為難。”
“可妾身不想讓殿下為難。”
她抿唇,儘量彎起眸眼,眼尾的美人痣輕顯,她一字一句甚是溫柔:
“妾身在府中,等殿下回來。”
她悄悄地將手藏進付煜掌心,就似在宮中時,偷偷摸摸才得的片刻親昵。
付煜忽地有些後悔。
又有些慶幸。
一瞧女子這模樣,他就後悔應了王妃的話。
可他又慶幸未在見王妃前先來見她,否則女子一套溫柔鄉下來,他根本不可能舍得讓她一人留在府中。
付煜不是不知,這許是薑韻的把戲。
她見得多女子間爭寵,暗戳戳的撩人手段讓人防不勝防,說不出是她與生俱來的天賦,還是她太過聰明。
可偏生,明知她是故意的,付煜卻還是受用。
付煜抬手捏了捏眉心,隻覺頗荒唐。
他移開視線,不動聲色地換了話題:
“張盛不跟著,他留在府中。”
薑韻稍驚,遂頓,她擰眉:“殿下身邊不帶張盛公公,妾身如何放心?”
付煜隻覷了眼她腹中胎兒,平靜低聲:
“彆任性。”
他一字一句,十分理智清醒:“你素來聰慧,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如今也該知曉,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薑韻臉色變了幾番。
遂後,她擰眉,遲疑地說:“但劉福公公也可留在府中。”
她和劉福之間,尚有共處的情誼。
可張盛卻不同。
付煜打斷了她:
“他鎮不住。”
張盛是府中總管,又一直伺候著他,若真出什麼變故,張盛的話比劉福有用多了。
他不敢去賭後院女子的瘋狂。
可他答應了王妃的一個原因,也是因她說的在理。
薑韻身子骨素來不好,又心病未除,這胎懷得並不是很安穩,南巡一行,皆聽從聖上,許是車馬勞頓,她身子根本受不住。
薑韻呼吸稍頓,遂頓,反應過來付煜話中意思。
是她想岔了。
付煜一走,她要想的是如何確保自己和腹中胎兒安全。
張盛留下,才是最穩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