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出了內鬼。
薑韻比鈴鐺清楚。
她掃了眼今日打水的奴才:“自行領罰。”
小良子臉色一白,他沒有求饒,也沒有解釋,主子明擺著猜出來發生了什麼。
隻領一頓板子,尚算好的結果。
不過,小良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經此一事,他怕是再也不敢疏忽了。
“你們是張公公親自挑進來的,我信張公公,對你們也不耐再去查身份。”
若家世不清白,張盛不會挑她們進來。
“我不管你們背後有哪位主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們比我清楚,我若出了事,即使你們逃脫了去,誰又敢用你們?”
“我許是碰不了你們身後的主子,但叫一兩個奴才給我賠命,卻是不難!”
“背主之人,能有幾個得了善終?”
薑韻眸中閃過一絲輕諷,她冷冷道:
“好自為之!”
她說罷,就徑直回了內室。
叫一群奴才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她一番清冷的話叫有異心的奴才臉色變了幾番。
道理擺在那裡,誰都懂。
身世清白,那背叛薑韻的理由,也不過就剩那一個,利誘。
覺得薑韻不如身後那位主子有前途。
可就如薑韻所說,從她院子出去後,誰敢用她們?
到時,身後那位主子彆說重用她們,怕隻會避之不及。
鈴鐺從地上爬起來,她往日在前院,從未親身接觸過後院隱晦,還保留著些天真,今日一事算是徹底叫她清醒。
她仿若一瞬間沉穩了不少,她看都未看身邊的人,一瘸一拐地朝薑韻追去。
綏枝隨後起身,她冷不丁忽然冒出一句:
“主子的意思很明顯,那個背叛主子的人若去向主子認了罪,主子許是會當作無事發生過,若不然……”
她搖了搖頭,壓低了聲:“你們可彆忘了,我們主子從何處出來的,能一步步走到如今,會沒一點手段?”
“要知道,這後院可沒有查不出來的真相。”
“主子懷著身孕,就立於了不敗之地。”
“我看你們,當真是失了心智!”
否則,怎會在此時,選擇背叛主子?
說到最後,綏枝甚至有些恨鐵不成鋼,她是張盛親自挑出來的,伺候薑韻時間不長,隻短短時日,可她看得出,薑韻不愛鬨事。
或者說,薑韻的心思根本不在後院爭鬥上。
她心思清明,知曉誰才是這府中真正的主子,所以,她的心思手段皆用在了殿下身上。
隻要殿下護著她,其餘人再看她不慣,又如何?
內室中,薑韻回到房間,臉上情緒就淡了下來。
鈴鐺進來時,她也隻當作沒看見,鈴鐺低著頭,愧疚不安,說話間忍不住哽咽:
“都是奴婢疏忽,否則……”
薑韻不想聽這些,直接打斷她:“夠了,如今說這些已經於事無補。”
鈴鐺啞聲,她擦了把眼淚,眼中第一次出現恨意:
“主子要奴婢做什麼,奴婢都聽主子的!”
薑韻聽出她話中的恨意,隻一頓,她若無其事地眯著眸子,輕聲道:
“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我懷孕,娘娘拿我無法,不得不放過我,也就罷了,可她卻連你們也未動。”
鈴鐺也哽咽著點頭:“奴婢也察覺到了。”
衣裳從她房間搜出來時,她都覺得她今日必然逃不過這一劫了。
誰知曉,王妃根本沒有管她,就直接走了?
薑韻輕凝眉,靜了半晌,她忽然說:
“我記得前兩日才下了一場小雨。”
如今天已涼了,地麵乾得也不會那麼快,若秀珠真的是被人推進井中,附近必然會留下痕跡。
薑韻招來鈴鐺,附耳低聲道:“你親自去一趟……”
鈴鐺抹乾了眼淚,聽罷她的話,連連點頭,就跑了出去。
她離開後,薑韻眸中才閃過一絲不耐和涼意。
在適才,她其實是有過舍棄鈴鐺的念頭的。
她不喜歡給自己招惹麻煩的人。
她一個人,在這府中堪稱夾縫求生,本就十分艱難,她隻想要一個助力,幫她越走越遠,而不是一個累贅。
但王妃一番行為,反倒將鈴鐺越發推近了她。
隻是不知經此一事,鈴鐺是否能有長進?
若沒有……
薑韻視線透過楹窗,若有似無地落在綏枝身上,一頓,她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怪不得她狠心。
所謂情分總會耗儘,這世道,還是有用的人順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