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琦也覺得動靜有些大,可事已至此,沒必要再去糾結。
隻不過秀琦尚有些擔心:“娘娘,殿下那邊會不會查出什麼來?”
王妃忽然冷眼掃向她,一字一句道:
“他自己送過去的廚子,和本妃有何關係?”
察覺到王妃眼中的涼意,秀琦倏地噤聲。
奶嬤嬤早早就把小公子和小郡主抱了進來,隻隔著一扇屏風,旁人聽不清主仆二人之間的對話。
半晌,王妃臉上的情緒才平靜下來,甚至透了分笑,她溫聲道:
“把小公子抱過來。”
綏枝輕擰眉,卻還是沒說話,讓奶嬤嬤將小公子抱了過去。
小公子極像薑韻,尤其是那眉眼間,近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王妃每每一看,眼中的溫情都會寡淡些許。
她相貌可堪清秀,尚算得上美人,卻絕沒有如此精致。
王妃回想起薑韻,的確堪稱一笑就聲色驚豔,但紅顏薄命。
王妃指尖輕輕滑過小公子的眉眼,這一抹絕色,叫明眼人一瞧,都可知道,她和小公子並無血緣關係。
她心中有些疙瘩。
可她知道,再也沒有比小公子更合適的人選了。
生母位低,隻要除了他的生母,他從今以後,就隻能是她的孩子。
秀琦偷偷打量她,猜到她的些許心思,不由得輕聲說:
“孩子長大後,和年幼時總是不同的。”
王妃知曉這不過是安慰的話,她勉強抿出一抹笑,揮了揮手:“罷了,傳信回府,就說該備著了。”
既然她膝下有子了,總不能還叫付銘背著小世子的稱呼!
付煜一路騎馬趕到莊子,即使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在看到一片廢墟時,依舊沉了呼吸。
幾句殘骸被白布蓋上,莊子中的下人皆狼狽害怕地跪了一地。
仵作上前看罷。
確認了這其中的確有一具屍體是女子,但被火燒得太狠,其餘的,就查不出來了。
付煜根本未聽清仵作的話。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一個地方,衛旬跟著他一起來的,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是一枚玉鐲。
離得遠看去,似羊脂玉,又似不是,晶瑩剔透,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張盛早就把玉鐲取了過來,送到付煜跟前。
他比衛旬知道得多一些,因為這個玉鐲都是張盛親自給薑主子送過去的。
薑主子體寒,身子總涼,初有孕時,殿下就吩咐尋暖玉替薑主子打造隻鐲子,張盛知道,自從薑主子得到這枚暖玉玉鐲後,就從未取下來過。
如今這玉鐲落在此處,那薑主子的去處就很明顯。
他掃過仵作說的那句女子屍體,心中輕輕歎了口氣。
事後,衛旬從張盛那裡聽說了這件事,頓時覺得,殺人不過頭點地,薑韻這一招簡直是在誅心。
將薑韻送進莊子,付煜可有愧疚?
饒是衛旬都知曉,付煜是有的,甚至,若非如今朝中混亂,付煜根本不會將薑韻送進莊子。
如今因付煜決策,導致薑韻“喪命”,怕是付煜這輩子都忘不了她了。
而這份愧疚和怒意無處釋放,最終受益者,隻會是薑韻遺留下的唯一血脈。
半晌,付煜才啞聲說:
“……回府!”
張盛遲疑:“那這……”
他覷了眼地上的殘骸,未儘的話不言而喻。
但付煜早就騎馬離開,似躲避這個問題般。
還是衛旬搖了搖頭,道:“好生安葬罷。”
付煜去過莊子了,這消息是衛旬給薑韻送來的,彼時,薑韻正臥在床榻上,府醫為其請脈,忍不住詫異。
他有些遲疑地問:“小姐可是剛生產過?”
這話問得他有些心驚膽顫,這衛小姐剛被尋回府,未曾聽說她許過夫家,怎會如此?
誰知,薑韻大大方方地點了頭,臉上風輕雲淡,似顯得府醫過於大驚小怪了些。
府醫斂了心思,恭聲道:
“女子生產,身子總會虧損,小姐身子本就病弱,日後怕是需好生養著。”
他小心翼翼地說:“……許是會落下病根。”
薑韻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她輕柔斂眸,眉眼恰是溫柔韻味,她細聲道:
“麻煩你了。”
衛旬來時,隻停在了窗外,如今薑韻坐月子,不得吹風,楹窗是緊閉著的,衛旬說完話,他似試探地問了句:
“堂妹離開莊子時,可曾忘記什麼?”
薑韻眉梢輕挑,她沒和衛旬繞彎子,直接挑明:
“沒有。”
衛旬啞聲,那玉鐲就是故意丟下的了?
他和付煜相處多年,彼此情誼可堪濃重,對付煜也有些於心不忍,他倒底幫付煜說了句話:
“今日殿下看見了一枚玉鐲,似受了很大的打擊,回府後,就將自己關在書房中,一直未出來。”
然而,薑韻一句話,就叫衛旬啞口無言,她輕聲細語地說:
“我從產房出來,至今為止,隻見過我孩子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