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被嗬斥,當即有人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
林禦女位份不高,但她自被封為妃嬪後,就格外喜歡彰顯自己的身份,不僅穿的衣裳華麗,甚至恨不得將發髻上戴滿金簪,和身旁的宮女一眼就可瞧出不同。
洛瑜這些日子和薑韻頗為熟悉,瞧清這位後妃時,心中就禁不住湧起一抹怪異。
洛瑜稍偏頭,細看了番薑韻,才終於察覺哪裡不對勁。
這位後妃竟和薑韻有幾分相似!
洛瑜心中些許膈應,怪不得薑韻臉色不對勁,擱她身上,她怕是沒有這麼好的涵養。
洛瑜不動聲色地湊近薑韻,堪聲:
“她是何人?”
薑韻早就將那抹情緒斂儘,聽見洛瑜問話,也隻輕聲道:“禦女林氏。”
洛瑜當即扯了扯唇角,頗有些無語。
禦女不過從六品,據洛瑜所知,聖上舊邸跟上來的後妃近乎沒有幾個低於六品的,這林禦女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林禦女有目的而來,她視線一掃,就很快地落在薑韻身上。
她瞳孔狠狠一縮。
她隻聽說了有位秀女和伶妃很像,就心急如焚地去找淑妃,但她從不知,原來伶妃竟是這副模樣?
林禦女仗著和伶妃容貌相似上位,但她本身容貌在後宮並不出眾,隻她眉眼甚是好看,所以,林禦女其實一直不解,伶妃憑什麼得聖上如此特殊?
今日一見薑韻,林禦女才知,原來是她一直想錯了。
一眾秀女皆服身行禮,薑韻那一片的女子明顯和旁人格外不同,即使服身間也不卑不亢,渾身透著矜貴,眉眼間風輕雲淡,好似對她這個禦女,並不是如何在意。
林禦女不知是被薑韻容貌刺激到,還是被這些秀女態度刺激到,她臉色變了幾番。
半晌,林禦女才看向薑韻身旁的琴,當下借題發揮道:
“適才是你在撫琴?你可知這宮中不得喧嘩?”
洛瑜對這種人素來看不慣,來她們這處扯什麼威風?
她剛要出聲,就被薑韻攔住,薑韻向前走了一步,她輕抬眸,肌膚白淨似芙蓉映麵般,帶給旁人的衝擊不是一般的大:
“這處是儲秀宮,附近偏僻,甚少有後妃主子來往,我們依著規矩在此練習,不知何處冒犯了這位小主?”
後宮隻有三品才可稱為娘娘,整個後宮三品以上的妃嬪不過一掌之數,林禦女明顯不是,薑韻隻簡簡單單用了小主二字稱呼。
薑韻咬重了規矩二字。
林禦女被生生堵住話,她身邊的宮女見此,立即上前,厲聲嗬斥:
“放肆!我們主子貴為禦女,豈容得你這般不敬?”
薑韻覷了眼那宮女,似有些好笑,垂眸抬手抵了抵唇角。
林禦女本是來逞威風的,被薑韻一副態度弄得有些下不來台,她最在乎自己的身份,而這些貴女一旦進宮,位份幾乎就不可能比她低。
到那時,她莫說要為難薑韻,恐怕見了她還得屈膝行禮。
隻要一想到那般情景,林禦女就忍不住掐緊了手心。
林禦女眼底冷了下來:
“你在笑什麼?”
薑韻輕斂著眸眼,平靜溫柔:“臣女隻是有些不解,臣女方才的話並無錯處,怎麼惹得小主身旁的姑娘如此激動?”
“你的意思是,本小主的宮女冤枉你了?”
林禦女話音變得很冷,擺明了要仗勢欺人。
錢嬤嬤將她們帶過來,讓她們練習才藝後,就有事離開了,如今此處也沒有個主事的人。
薑韻稍擰眉心,抬頭對上林禦女,她隻抿唇笑了笑,卻未說話。
可那副態度,卻仿佛在說,當然。
林禦女臉色有些難堪,顯然沒想到這些秀女敢如此頂撞她,她忽地冷笑一聲,轉著薑韻走了兩圈:
“聽說你們在學規矩,可知曉宮中有一條規矩叫做不得不敬上位?”
話落,林禦女臉色一厲:
“來人!這個秀女頂撞本小主,將她拖下去掌嘴!”
就在林禦女身邊宮女要上前時,薑韻眸眼倏然冷了下來:
“放肆!”
林禦女簡直被她這句話驚呆了。
可薑韻卻抬頭,眉眼甚冷:“論秀女身份,臣女不曾聽說小主有掌管六宮之責,論其他,家父貴為肅侯,曾為臣女請封郡主,若無旨意,你豈敢動我!”
當朝王侯皆可為子女請封世子、郡主位,衛椋生怕薑韻會受委屈,剛上族譜,就早早為薑韻請封了郡主。
隻是薑韻很少出門,竟讓這些人忘記了薑韻這一層身份。
薑韻話音甫落,四周皆寂靜下來,宮女遲疑不定地看向林禦女,卻根本不敢動薑韻一分。
即使薑韻如今隻是無品階的秀女,可正如她所說,她另一層身份可是郡主,論品階,那可比自家主子還高。
林禦女被這一番變故氣得渾身發抖:
“進宮不論身份,哪怕你是郡主,如今也不過是個秀女罷了,本小主還動不得你?”
“你頂撞本小主,饒是鬨到皇後娘娘那裡,本小主也有話說!”
她發狠地看向宮女:“還愣著做什麼!給我打!”
宮女哭喪著臉,壓低聲:“主子三思啊!”
話音甫落,臉頰上就落了一巴掌,林禦女冷眼看向她:
“沒聽見本小主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