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我欲穿花尋路(二)(2 / 2)

曾見桃花照玉鞍 曲小蛐 11576 字 6個月前

“……”

雲搖眼神涼了下來。

活著就好。

冤有頭,債有主。若慕九天之死真與浮玉宮脫不開乾係,那終有一日,她自會親上浮玉宮,踏碎他們第一仙門的玉匾,將那老狗釘死在他浮玉宮的山門上。

一席話間,天上兩人劍鬥的威勢逐漸有些可怖。

何鳳鳴本就是化神初境的修為,這放在仙域的小型仙門中,已是能做一方掌門的境界。應天奇比他稍差,但宗門家底深厚,符篆法器層出不窮——

兩人真不留力地大打起來,一時攪得這座小城上空風雲變色,飛沙走石。

底下看熱鬨的散修們終於反應過來不對了。

“他是化神境!”

“兩個瘋子!化神境打什麼打!”

“大仙門弟子當真是恐怖如斯……”

“還感慨,快逃命啊!!”

眼見街巷間有了亂象,散修也就罷了,那些擺攤的凡人才是最倒黴的,修者倉皇逃命,不管不顧,真出了事,一不小心就要送幾條凡人的命進去。

雲搖皺眉踏出一步,正要朝天抬手,金鈴輕晃的聲響間,她忽又停住了。

“師叔?”丁筱不解。

雲搖回眸,一瞥二樓某扇小窗:“不用我了。”

丁筱:“?”

不待發問——

樓內一聲琴鳴,忽破風而起,直碎雲霄。

半空中,害得滿城奔逃、劍刃逼身的兩人,竟被一股無形而龐大的靈力氣機生生遏止。

跟著靈壓蕩開,波紋漣漪驟然擴向四周。

正中心,何鳳鳴和應天奇在那崢嶸磅礴的靈力威壓下,苦撐不過數息,便難以自持。伴著轟然重響,兩人被那如淵海巍然的氣機直掀飛出去——

方才還戰神臨世,此刻就像兩隻折翼雛鳥,飛墜向後。

衣袂翻飛,不知誰的袍角被方才的靈力絞碎了,洋洋灑灑從空中飄落。

風雲消止,城中萬籟歸寂。

像一場落幕飛花,碎衣揚灑之處,鴉雀無聲。

停下奔逃的眾人震撼仰視。

隻有被雲搖提醒了的丁筱提前回過神,瞠目結舌地望著客棧二樓:“這難道是……寒淵尊?”

一聲傳出,百句相和——

“是寒淵尊!”

“碾壓兩個化神境竟如此輕鬆,寒淵尊如今是什麼修為?莫非已晉入還虛境了?”

“按這威勢,恐怕還虛境巔峰是有了。”

“琴修而已,竟能以一弦之音力壓劍修,我看這仙域的修真派係,自寒淵尊後怕是要改上一改了!”

“屁話,你當

人人都是謫仙臨世?這腳下就是天音宗的地盤,他們宗門延祚也有數百年了,這幾百年間的天才加起來,可抵得過一個寒淵尊?”

眾散修的奉承不絕於耳。

混在其間,雲搖卻有些神色古怪,仰臉看向二樓。

丁筱在旁邊臉色發白:“壞了,師叔,寒淵尊是不是動怒了?他,他以前的琴聲,從沒這麼凶過呀。”

雲搖心虛地沉默。

……是。

畢竟,以前,他也沒被什麼人拿白綢綁在榻上,差點為所欲為了不是?

不等雲搖開口。

“凡乾門弟子,入樓,聽誡。”

皓日淩空下,慕寒淵聲音碎雲清墜,聽不出動怒,卻像數九寒冬的雪打著霜意落下來。

藏在人群裡的零星幾個乾門弟子立刻就蔫了。

“是,弟子遵命。”

和應天奇前後落到地上,何鳳鳴的臉色更青白些。顯然可以預見,待會回了樓裡,他一定是受訓最慘的那個。

應天奇表情也沒好到哪去,正對虛空不知哪個方向拱手:“不、不知寒淵尊尊駕親臨,弟子冒犯之處,還請寒淵尊恕罪……”

“應道友請回吧。”慕寒淵淡淡一句。

剛要回樓內的丁筱臉色一喪,嘀咕:“寒淵尊竟然就讓這個應天奇這麼毫發無損地回去了,那怎麼行?高低不得說他兩句,讓他給您道個歉嘛。”

雲搖悻悻道:“彆,他不跟著一起罵我,在我看來就已經是聖人德行高山仰止了。”

“啊…?”

與此同時,客棧外空地上。

應天奇正竊喜要溜,就聽那人清聲複起:“至於今日,應道友辱及我師門之言——”

“!”

“?!”

一句話,嚇住了應天奇以及剛要轉身的雲搖。

紅衣少女愕然抬眸。

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確定慕寒淵到底是說漏了口,還是為了之前她的罪過,此刻有意提醒她師徒倫理、要將她身份公之於天下。

客棧前,應天奇慌轉回身:“寒淵尊明鑒!我之前是、是錯受旁人挑撥!但所言皆是與雲幺九相關,絕對無敢有一字提及貴宗小師叔祖的名號啊!”

乾門弟子中,還沒離開的嚴若雨臉色煞白,驚慌地攥緊了手。

“雲幺九是我師妹,記名於師尊門下。你言語辱及她,便是辱我師門。”

慕寒淵清聲平和,卻毫無回旋之地:“待此間事了,寒淵自會登浮玉宮山門,向聞宮主問個說法。”

“——!”

應天奇頓時臉色一白,差點坐到地上去。

-

雲搖入樓後,自忖一番,“乾門弟子入樓聽誡”這話,既是慕寒淵說的,那跟她便沒什麼關係了。

於是她很自覺,沒去慕寒淵眼皮底下找尷尬。

然後就等到了哭得眼皮紅腫的嚴若雨跑來她房門口,啞著哭腔,道歉自己不該與相識的應天奇嚼她口舌,又傳話說寒淵尊請她去大堂議事。

過去的一路上,雲搖都覺著神奇:“慕寒…師兄就為了這點事,訓誡你了?”

嚴若雨一邊抽著鼻子,一邊據理反駁:“不是訓誡,寒淵尊願親自教誨,明明是對弟子的恩澤。”

雲搖:“……”

行吧。

不過她實在想不出來,慕寒淵那樣淵懿端方的聖人脾性,到底要如何言辭,才能把嚴若雨訓得這麼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雲搖往旁邊瞥了眼,又收回來。

嗯,還不止梨花帶雨,這得是梨花暴雨了。

可惜雲搖抱著看光景的好奇心思進去時,連最後一個明顯訓誡最重的何鳳鳴那邊都結束了。這位此刻正像隻被霜打了的鵪鶉,斂著他平常驕傲得巴不得豎起來的頭毛,俯首垂耳地站在一旁,一語不發。

直到嚴若雨帶著哭腔還有點瑟縮地跟慕寒淵回稟,聽見雲搖來了,何鳳鳴這才抬了下眼。

不等雲搖看他,他又忙低回頭去。

雲搖正想逗他兩句。

“雲幺九。”

忽地,一截清聲。

雲搖沒來由地心裡虛了下,她立刻收回視線,繃起肅然神色,對上雕花木窗前,回過身來的慕寒淵那雙如覆霜雪的清冷眉眼。

這種還沒乾壞事就被看破了心思抓了包的詭異感覺……

雲搖還沒摸透慕寒淵對之前她所做惡行的真實態度,這會表現得貼心極了。

連眼神語氣都顯得殷切:“師兄找我有事?”

“……”

之前隨她一同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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