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君埋泉下泥銷骨(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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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宮侍話聲尚在繞梁。

雲搖驚魂甫定的餘光裡,一截石青色蓮花紋袍袂便被玉骨輕掀,來人步入殿中。

殿內席起一道如浸霜雪的檀木冷香。

電光火石間,雲搖用這具凡人之軀也來不及做彆的,她飛起一腳,就將那本要命的冊子踢進了妝鏡下。

——若是叫被算計在局中的龍君本人看到這冊子裡所記,那她怕是活不過今日了。

為了掩飾這一步,繡著彩蝶穿花紋樣的嫁裙在空中躍起,雲搖就勢在妝鏡前轉了身,虛靠在鏡桌前,拿身影攔住了被龍君看到那本冊子的最後一絲可能。

“陛下。”

妝鏡前弱不禁風的女子輕聲低首作禮,半鬆的發髻上鑲珠龍首金簪微顫,勾著幾根青絲懶晃,看不出是受驚還是慌張。

“抬頭,看孤。”

本該質地清冷的聲線,像浸在了霧氣嫋嫋的溫泉中,平白融上幾分透著水色的慵懶。

雲搖循著那冊子所記的公主脾性,仿了個七八分的神色,柔緩仰首。

——

依著從如蔻那兒套來的話,還有這本冊子裡所記的內容,雲搖心裡對這位從未見過的龍君陛下,已經有了個大致的輪廓了。

應當就如傳聞一般,是個因為活得太久,天壽無儘,所以永遠懶散,不緊不慢,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的脾性。

這樣的人,該有一雙……

雲搖一怔。

預想的輪廓她已忘了。

映入識海裡,隻有這一雙山水墨畫般的眉眼。

而如那冊子中所記載的,果真是妖異的,湖藍色的眸子。

隻是本該冰冷清孤的顏色,偏浸潤在這雙睫尾微翹、泛若春水的眼中,顯出了幾分溫雅。尤其方才她仰首而他垂眼,那一眼望來時,恍惚間多了一絲最叫雲搖熟悉的感覺——

她仿佛透過他的眼睛,望見了慕寒淵。

如果一定要叫雲搖形容那種眼神的感覺,那大概是,有些人看狗都深情?

嗯,她沒有罵自己是狗的意思。

一身嫁衣的少女怔在原地,似乎對著龍君這和傳聞中白須老頭截然相反的清雋長相陷入了呆愣。

事實上是雲搖很不確定。

按進入幻境前那龍形雕像所言,慕寒淵應當也隨她一起進來了,那他在哪兒?

總不會剛好就是——?

“前幾日尚且生離死彆,此刻這便認不出我了?”麵前的龍君陛下輕歎了聲,上前一步,很自然便要將她攏入懷中,“我是燕涼啊。”

……原來不是。

雲搖心裡一頓,又鬆了口氣。

看來這幻境還算有點人性,沒有乾出叫她和慕寒淵自相殘殺的事情。

好在還有“假裝不知龍君身份”這層掩飾,雖是原公主設下的圈套,但也剛好替她遮了方才那一怔的真意。

嫁衣少女

作勢愕然(),仰臉向後退開些Θ()_[((),恰躲過龍君抬起的手:“陛下……燕涼?怎麼會是你?”

“若不是我,你還想是誰。”

極低的一聲喟歎,語聲微啞,像是要低到她耳心裡。

雲搖還未反應,便見身前高了她許多的青年俯身籠下來。以金線纏枝紋緄邊的袍袖覆了她一身,又垂墜幾分,他不容反抗地將她擁入懷裡,陌生而壓迫感極強的氣息幾乎叫雲搖後頸泛起雞皮疙瘩。

就跟她此刻的心一樣冰涼。

——以她神魂所感知,這幻境中的龍君分明已有仙階之力,且得是八方神君的仙力。

彆說公主殿下這嬌弱身姿了,即便是她本體在此,想找機會拿住這條龍也難比登天。這位公主殿下到底是做了個怎樣的局,竟以蜉蝣之力也想撼樹?

不對,這都不是撼樹了,這簡直是要撼仙界天門那根擎天玉柱。

可若不順公主意,殺了龍君,取龍心鱗,她又如何能帶乾門眾人離開那詭異秘境?

雲搖心亂如麻。

“在想什麼?”龍君忽覆耳低聲。

雲搖一醒,抿了抿唇,卻沒說話。

這種情況下言多必失,她還是安靜些好。

見她默然垂眸,龍君放低了聲:“還在氣我瞞你麼?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未找到時機。前些日子你受了那樣重的傷,我哪還有心思同你解釋這些呢。”

雲搖順著他話意彆過臉去,順勢從他懷裡脫出,滑溜得像一尾沒入遊湖的魚:“我累了,想小憩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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