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人間寒暑任輪回(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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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無時日。

天懸峰上,花開又落,不知幾度風月荒唐。

最叫雲搖奇怪的是,那日之後,慕寒淵依舊將兩人之事瞞得極好。她本以為,他即便自認淩'辱不願聲張,但至少會在明麵上與她劃清界限,或者乾脆去陳青木那兒點破醜事,以掌門之力攔她作惡……

將錯就錯後,雲搖原本設想了千百般醒來刀劍加身群怒相向的場麵。

但都沒有。

準備太多用不上,她還有點失望。

不過更多是遺憾。

——這般作爐鼎受辱都任她欺淩絕不聲張,不汙不墜乾門與她的半點聲名,多好的仙苗,可惜還是讓她糟蹋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須得恨她,隻有這樣,她才能替他將後路鋪得妥善。將來他腳下千層浮屠,有她墮儘聲名壘作黃土之功,也能算償還了吧。

至於她自己……

惡女雲搖托著腮,摸著眉心,對著窗外輕歎。

“隻剩三個月了啊。”

三個月後,這世上任一切繁華雲煙,人聲鼎沸,都再與她無關了。

好在,當年五師兄之死罪魁已定,雖證據不足……但她將死之人,行事恣肆,入魔都無謂,更也無需證據了。

而慕寒淵體內的血色絲絡,如今也已拔除到隻餘一絲。

好像沒什麼未儘之事。

那便趁仙門大比之前,在洞府後山的七座墳塋旁,再起一座衣冠塚吧。

否則來日她死在慕寒淵劍下,連個替她收屍立碑的都沒有,豈不是淒慘至極?

雲搖正想著。

忽有清風穿堂而起,捎來了一截雪中寒鬆似的冷香。

雲搖怔了下,抬眸望去。

敢這樣出入她天懸峰的,隻可能是慕寒淵一個。

果然,屏風後走出一道清雋身影。那人依舊是幾百年來不變的一身雪袍華服的謫仙模樣,銀絲蓮花冠也是清霜如故,片塵不染。

哪裡看得出被迫與她曆過數度荒唐?

這心性定力,連雲搖都佩服。

隻是……

慕寒淵身影近前,像做過千百遍,燃香奉茶,最後停在雲搖椅畔,他淡然問:“弟子峰內有座芙蓉池,裡麵的芙蕖花今日開了,師尊想去看看麼?”

“……”

雲搖眼神愈發奇異,細眉微挑。

她總覺著,寒淵尊有些……變化,但那變化的根本是什麼,她又說不上來。

譬如此刻,她夜夜拉著他貪歡,他白日裡替她人前遮掩儘也就罷了,連兩人獨處時,他也不像初時冷漠以對,反倒像是毫無芥蒂任她吩咐。

而相應的,在風月事上,他雖從不主動逾矩,但也愈發順她心意,且有時更像是動情入戲似的,凶狠得讓她都招架不住,幾度主動告饒。

尤其是前夜。雲搖自己逃下榻去,偏悄然間還被他發現,彼時腰間玉骨如箍,那般入骨力度,她幾乎以為他要將她重新拖入幔帳之中逞儘凶邪。

好在,最後那人指骨還是在她腰間一根根鬆開,隻將她虛攬入懷裡。

“師尊累了?”

他被情'欲染透的嗓音啞到蠱人沉淪,“那便睡吧。”

“……”

然後雲搖這個不爭氣的竟然就真在他懷裡睡過去了。

她都得慶幸,醒來時腦袋還在脖子上才對。

“師尊?”耳邊清聲喚回她神思。

“嗯——?”

雲搖叩眉心的手一停,仰頭,“哦,芙蓉池麼。也好,我今日正有些無所事事,想出去走走。說起來,我還未曾去過你的屬峰,便由你帶路好了。”

雲搖言間,隨慕寒淵起身。

向外走時她抬眸,瞥過了慕寒淵束發的銀絲蓮花冠,冠身依舊冷淡清寒,一副不沾紅塵的出脫模樣。

好像在她麵前時,它就從未起過什麼變化。

雲搖想著,隨慕寒淵離開了天懸峰。

不知選地時有意或無意,慕寒淵的屬峰距離她的天懸峰相距極近。前幾日雲搖便聽聞過,這是眾仙盟送給慕寒淵這位未來乾元道子的雲上仙山。

入了峰內,兩人直抵芙蓉池池畔。

池內芙蕖確實開得極好,滿池子的白,粉,或偶間深淺不一的紫,將一池春水都瀲灩得動人。

可惜雲搖意興闌珊,尤其在神識掃遍整座雲上仙山後,她不由勾了個嘲弄的笑:“如此通天手筆,不知想討好你的究竟是所謂的眾仙盟,還是那座獨居仙門之首三百年的浮玉宮?”

“……”

慕寒淵聞言時,正俯身,他一手鞠起另一邊的廣袖,未施術法,而是親手折下了一枝粉白的芙蕖花,傾去滿盈的水珠,才將它遞到了雲搖麵前。

嫣然之色來得忽然,雲搖甫一轉身,幾乎被它晃了下。

她眨了眨眼,到口邊的話都忘了。

卻是慕寒淵主動銜起:“乾門式微時,浮玉宮拉攏各門,成立眾仙盟,三百年過去已是根深蒂固。”

見慕寒淵也沒多說什麼,雲搖隻好將那株芙蕖花接過,這朵芙蕖粉白為主,但花瓣邊緣又洇開了一絲淡淡的紫意,看著比池中其他的確實還要嬌豔幾分。

她索性勾入懷裡:“聽說,你與浮玉宮那位聞宮主,走得很近?”

“泛泛之交。”慕寒淵淡聲道。

“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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