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舊歡如在夢魂中(二)(2 / 2)

了無儘的冰,絕望得墜向深淵裡。

巨大的恐怖將雲搖席卷,她幾乎站不住,向後退去,扶靠在冰涼的墓碑上。

慕寒淵朝她走近。

那張麵龐上,當真是無悲無喜。黑冠白發,眉眼漠然冰冷,竟比從前的他還要出塵幾分——若忽略他那滿身滔滔魔焰,將空氣都灼起波紋。

他如淩遲似的,不疾不徐,一步步走向雲搖,將她一絲一毫的神情儘收眼底。

“怎麼了,師尊?”慕寒淵停在她身前一丈處,垂眸,瞥過她靠住的那座墓碑,他輕聲笑著抬眼,“這樣的我,與他不像了?你不喜歡了,是麼?”

“……”

雲搖眼神空白地望著身前,像陷進慕寒淵那雙找不到一絲熟悉的眼眸裡,心亂如麻,倉皇難已。

……一定有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一定能救他。

雲搖無數遍在心底重複著,卻忍不住悲愴,她望著他鬢邊雪白得尋不得一絲墨色的發,和他身上找不出一點過往痕跡的模樣,隻覺得心如刀絞。

“不該是這樣的……慕寒淵。”

雲搖終沒能忍住,眼睫被眼底的潮霧打濕了。

慕寒淵卻低哂:“為何不該?你是在看我,還是在看他?”

“你到底在說什麼——!?”雲搖幾乎要崩潰了,她上前一步,攥起他垂在身前的雪白長發,“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會把自己變成這個模樣的!?”

她攥著他的雪發,又被他握住了手腕。

帶著刻骨的栗然抬起,慕寒淵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雲搖的眼眸,將她的手抵在眼尾下。

按在了那顆在雪發冷膚間愈發灼目的小痣上。

他顫聲笑問:“我有那麼像他嗎?”

“——”

雲搖的掙紮僵在了某個電光火石的刹那。

一個念頭,如同曳著流光的星辰,劃過了她混沌昏昧的腦海裡。

她怔望著他:“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寒徹的戾意染上了慕寒淵的眼尾,他身影暴起,將雲搖狠狠向後一壓,抵在了冰冷的石碑上。

慕寒淵五指如刃,像要楔入碑頂的青石中。

“那你告訴我、我為何姓慕!”

“——”

青石欲裂聲響。

雲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了慕九天的碑石。

一眼之下,兩人身影同時微僵。

雲搖倉皇抬眸,失言無措:“我隻是為了師兄才去魔域,若不是他,我也不會遇見你、救下你……我想你和他有緣,所以才……”

雲搖自己漸漸消止了話聲。

越抹越黑,她說不清了。

慕寒淵望著她的眼底,已是一片死寂。

心口終於被冰灌滿,連帶她整個人,都沉墜向了無底的深淵裡。

可雲搖本就是要墜下去的。

她最不想慕寒淵和她一起。

撐著最後一點絕望前的希冀,雲搖勉力擠出個笑:“慕寒淵,你隻是為了這件事才……這樣嗎?你冷靜些,我從來不曾把你當做他,你和他不一樣的,你們是不同的人,我不會——”

“是,我和他自然不同。”慕寒淵聲線都溫和下來,若閉上眼,興許雲搖仍能覺著他依舊是以前的那位寒淵尊。

隻可惜,就在她眼前的這個人,她已經快要找不到曾經的那個慕寒淵的半點痕跡了。

他冰冷的指骨緩緩撫上她的細頸,麵頰,唇珠,他以覆著薄繭的指腹,輕慢地揉過她的唇肉。

帶著一種近情'色的撫弄。

慕寒淵低首,與她交頸,氣息糾纏在她耳邊:“若我是他,你怎麼舍得讓我做爐鼎呢?你一定會珍之視之,否則,也不會連他的墓碑都如此小心,時時擦拭,連一片塵埃都不舍得落下。”

“不是……”

雲搖試圖掙脫,卻被慕寒淵按住了後頸,死死扣在懷裡。

他在她耳畔,低聲如顫:“你珍重他,所以叫他留下的空塚石碑都片塵不染,你不在意我,所以可以將我踏進汙泥裡,隨意淩'辱。”

“——我說了不是!!”

忍無可忍的氣機在兩人之間爆發。

雲搖將慕寒淵推出去了兩丈遠,她眼尾泛紅,聲顫不已:“我從未這樣輕視過你!”

慕寒淵停在原地,墨袍垂迤。

他雪白長發間,漆眸徐抬起,勾著一點了無生氣的冰冷笑意:“是麼,那師尊你如何看待我。”

雲搖一啞。

她如何看他……

最初將他領回仙域,帶回宗門,她當然是將他真心當做徒弟教養的,她對他寄予厚望,她希望他能做完她未完成的事情,希望他澤及天下,希望他能取代她站在仙門之首,做真真正正的仙域第一人。

隻是在她人生最後的這段時光裡,心魔亦是她,隻不過是她藏起了一生的那個自己——她忍不住,將她這一生壓抑的全部的情緒都灌注給他,她不為人知的那些恣肆,駘蕩,惡意,私欲。

到底是她錯了,她太自負,一生如此,以為所有事情都會按照她的想法去行進。

卻沒有一件事真正能如

她所願。

宗門,師兄,自己,現在連她唯一的徒弟都……

雲搖心口錐痛,她用力闔了闔眼,將那些快要湧出的酸澀壓回去:“慕寒淵,很多事情不是一時半刻能夠說清的。如果你真的這麼在意,我可以給你解釋,當務之急是你先冷靜下來,再這樣下去你就真的——”

“我不需要解釋。”

慕寒淵抬手,掌心中淩空現出一柄靈力凝聚的、半透明的匕首。

雲搖瞳孔微縮。

那虛影匕首的靈力之中,數不清的血絲在其中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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