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盒內那鏡子上一圈奇異的花紋與顏色,她蹙起的眉眼鬆下來,露出了一絲了然又不解的古怪:
“還真是……天照鏡啊。”
離她最近的幾名長老看著原本都緊張得要拔劍了,聞言悉數一愣。
左右對視後,為首那個小心試探:“雲道友知道此物?”
“……算是吧,在古籍裡見過。
”
雲搖信口扯淡。
——她見到它的地方不是什麼古籍,甚至不是凡界。
這天照鏡又名照妖鏡,被置於仙界司天宮禁地宮門之上,用來查驗和警示所有過往的妖魔鬼怪。傳聞那裡是司天宮之主的居所,藏著兩件可翻天覆地的上古神器。
隻是這位仙界最神秘的神君,已不知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了。
至少雲搖飛升上界後,作為司天宮的小仙子,她卻從來沒見過這位傳聞裡居八方神君之首的司天宮之主的真麵目——彆說麵了,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也是神了。
這樣一件給司天宮之主守門示警的鏡子,怎麼會落到凡界來?
雲搖正奇怪著,忽覺得手指底下按著的盒子,好像抖得更厲害了。
若說方才是大恐怖下的顫栗,那現在,更像是……
興奮?
雲搖按著盒蓋的手僵了下。
它莫非能感覺到她身上的仙格氣息?
“諸位道友,有沒有覺得,這靈寶撞盒子的聲音更明顯了?”九思穀席中,有長老僵澀著聲問。
另一位長老警惕地看向殿內眾人:“它不會是感應到了什麼吧?”
話聲一落,殿內連呼吸聲似乎都屏住了。
“…………”
雲搖悄咪咪挪回自己壓在盒蓋上的手。
小金蓮慢慢吞吞縮起自己的花瓣。
慕寒淵無聲垂眼掃過心口。
烏天涯挪回前腳。
乾門此時聚起的五人一花中,隻有丁筱和何鳳鳴像兩個誤入的單純傻子,神情驚覺,他們跟著九思穀長老的話摸上了劍鞘,警視著對麵的九思穀眾人。
最後還是雲搖輕咳了聲,打破僵局:“都是要護送它上天山的人,大家就不要彼此提防了,而且你們也不用擔心,除非他們將它連盒端走、還要確保不被我們搶回來,不然……”
雲搖似笑非笑地掃過九思穀眾人:“它一定會如你們所願,抵達天山,在仙門大比上,當著仙域眾仙門的麵,將它該顯影的妖魔鬼怪,照出來。”
九思穀長老們依然警覺。
“雲道友既然猜到了我們的計劃,那就更該清楚,浮玉宮中潛藏的魔修是絕不會讓這個東西出現在仙門大比上的——比起搶走,他們隻需要派人混入隊中,找機會將它打碎,便一了百了!”
“且不說那群魔修怎麼會舍得打碎這樣一個能為他們預卜未來的仙…靈寶,”雲搖一頓,“單說這鏡子,貴穀所有人就算捆在一起,也打不碎它——長老信嗎?”
“信口胡說!”脾氣差的那位長老勃然大怒。
雲搖淡然一笑,抬手相邀:“不信請試劍。”
那長老氣得剛要跨出,突然僵住,更怒指雲搖:“好一招借刀殺人啊,你是不是就是魔修藏在乾門的細作?想哄騙我砸了鏡子?!”
“行吧。”
雲搖懶得廢話,一聳肩:“那我來試。”
話音落時,毫無預警的一道劍光驟然掠過前殿,如雪華映目。
九思穀諸位長老神色遽變,不約而同地避過盒子,朝雲搖悍然出手——
“錚!”
琴聲掠起驚鵲之音。
雲搖身前撲麵而至的殺氣劍意,猶如被無形而溫柔的春風消去,化作滿殿紛繁墜落的金雨。
數息後,風止雲住,殿內所有人如同停在一幅畫卷裡。
雲搖站在木盒旁,毫發無傷。
而她身周——
烏天涯橫劍在前,攔於她與九思穀席間。
慕寒淵在後,長琴平浮身前,他指骨壓弦,淩厲折屈,像是蓄著一道殺勢將發未發,冷淡肅寒的眉眼挑望向對麵動手的九思穀一眾。
而那邊的長老們目眥欲裂,顧不得震撼於身側的靈力化雨,他們死死瞪著雲搖身前的盒子。
——方才人人看得分明,雲搖那道殺氣無匹的劍勢,分明正中盒內。
確定再補救也沒機會了,幾位長老駭然大怒,氣勢悍然拔起。
“烏天涯!你為何出爾反爾?!”
“枉費穀主如此信你——”
“吵死了,”雲搖輕聲,撥斷了對方的話音,“自己過來看,這鏡子有傷無傷?”
“……”
四位長老遲疑地對視了眼。
雲搖說完他們也察覺了——確實誰也沒感覺到,盒子內的靈寶氣息有什麼損耗,最多好像就是比方才安靜得多了,縮在角落裡嚇得凝固不動。
還是不能確定,他們紛紛上前。
雲搖後退半步,掃過四人。
——
下手都挺快準狠的,一道沒落下。就連旁邊裝空氣似的坐著的那個一肚子壞水的狗東西蕭仲,也朝她這兒攔了一道劍氣。
這樣看來,至少九思穀這些人還能信任。
雲搖思忖的這片刻間,他們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