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動如參與商(三)(2 / 2)

曾見桃花照玉鞍 曲小蛐 10553 字 6個月前

“……”

丁筱再聽不下去,怒而起身。

她一口氣提起,正要怒喝,就忽聽得耳旁一聲頗有些倦怠的神識傳音——

“省些力氣吧。”

“!”丁筱驟然憋氣,心底又驚又喜,“師叔?!”

“今夜戌時末,到劍獄外等我。此事不許告知任何人。”

“是!師叔!”

——

是夜,戌時末。

懸劍宗劍獄外。

雪色覆得山白萬頃,沉雲蔽月。

穿了一身黑衣的丁筱就在這恍惚的夜色裡,蒙著麵神秘兮兮地出現在了雲搖麵前:

“師叔,我來了!”

雲搖險些沒認出來:“…你這什麼打扮?”

“哎呀這不是怕被認出來嗎?”丁筱摩拳擦掌,“我們從哪劫獄?”

“……劫獄?”

“對啊!”

丁筱回過頭,蒙麵下的笑容僵住,“難道師叔不是喊我來劫獄嗎?”

雲搖:“……”

雲搖歎了聲氣:“退一萬步講,我若是來劫獄,要帶一個人也就算了——為何是帶你?”

丁筱眨了眨眼,表情頓住,然後慢慢睜大了眼,張嘴——

“啪。”

雲搖一把將她欲出未出的驚聲捂了回去:“傳、音。”

丁筱炸毛的傳音就在雲搖識海裡激蕩起來:“師叔!再不劫獄就完蛋了!那群怕死的瘋子們要在明日公審寒淵尊了啊?!到現在戍城外麵還圍著一堆要眾仙盟負責到底、必須處死魔頭還

他們太平盛世的愚民呢!!”

炸得識海都麻(),雲搖才終於等到了她的空隙?(),輕歎了聲:“劫獄簡單,我一劍就能劈開,然後呢?”

“然後,然後當然是將寒淵尊帶回乾門,藏起來!”

“你當世人癡愚至此,會不知是誰劫獄救人?”雲瑤無奈,“到時候眾仙門和仙域萬萬凡人齊聚山門外,天下激憤,要乾門交出魔頭,又當如何?”

“那有什麼,我——”

“你或許心誌堅定,但乾門其餘弟子呢?一個問題問一遍時堅定,一日一遍問上千日萬日,你確定乾門弟子人人經得起這一問?”

“我……”

丁筱想說確定,卻不由得語塞。

何須千萬遍呢。

如今兩域弑魔之言滔滔,乾門內即便不說,早有親曆過那一日身周劍意淩頸、血流成河的弟子們不那麼堅定了。

能抵得住千言萬語而心性彌堅者,終究少之又少。

愈想,丁筱愈是有些絕望,但還努力撐著最後一絲希冀:“那師叔三日閉關不出,可是想到什麼為寒淵尊正名的法子了?”

雲搖眼神微晃了下,聲線卻平靜無瀾:“從他入魔,又當天下人麵殺儘浮玉宮最後一人時,眼下局麵就已然注定,再無挽回餘地。”

丁筱苦聲:“真沒辦法了?”

“沒有。”

“……那師叔還讓我來劍獄做什麼

?”丁筱有些怨氣地問。

“給我當個擋箭牌。我去見慕寒淵一麵,但不方便以自己的身份露麵。”

“為何?”

“……因為我是乾門小師叔祖。”

雲搖回眸,那一眼下,近乎涼薄冷情得寒心,“所以,我不能跟世人認定的魔頭有半點牽係。”

“——”

丁筱愣在了原地。

半晌才回神,她有些難以置信地跟了上去。

-

對雲搖來說,裝作乾門裡一個愛慕師兄而來看望的小弟子並不難。而有丁筱這個近兩日在議事堂內動輒“舌戰群儒”的知名乾門弟子的臉作保,叫劍獄的守獄修者放行也簡單。

畢竟仙域人人省得,乾門若想劫獄,誰都攔不住。

——或許有人巴不得他們如此作為。

丁筱被雲搖留在了劍獄外。

雲搖隨著其中一位守獄修者,邁進了這座建在雪山之巔的森冷劍獄內。

今夜沉雲蔽了月色,劍獄中也昏寒更甚,雲搖隨在守獄修者的身後,一步步向著劍獄深處走去。所過的設了禁製的牢門內,關著的儘是些不見天日的魔修。血腥氣混著肅殺的雪意,撲麵而來,叫她忍不住蹙眉。

……她實在難以也不願想象,慕寒淵那樣的人,要如何身處這樣一座肮臟昏黑的牢獄內。

“咚咚。”

守獄修者終於在一座牢獄前停了下來,他手中驚木敲了敲牢欄,一邊以特製的法陣靈匙解開牢門處的陣法禁製,一邊朝著裡麵的昏黑處

() 開口。

“慕寒淵,你師妹來看你了。()”

……∨()_[(()”

這一聲在夜色裡尤為明顯。

牢門打開,守獄修者將牢門陣法重新合上,然後才對進去的雲搖道:“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有什麼話想說,儘早說吧。”

那人有些同情地看了眼昏暗裡,“明日便是絕巔之上的仙域公審,你們大概也就見這一麵了。”

“……”

說罷,守獄修者轉身離開。

腳步聲遠去後,原本安靜近死寂的劍獄內,頃刻便熱鬨起來。

臨近這座牢房的數間內,全都探來了不懷好意的目光。

紛雜言語隨之入耳。

“不愧是仙域鼎鼎大名的寒淵尊,都落魄到和我們關在一處了,竟還有師妹來探望?”

“哎喲,這名聲太大也不好,你看,他一入了魔,仙域裡多少人都巴不得他早些死呢。”

“明日仙域公審?嘿嘿,老子來劍獄這麼些年,還是頭回聽這陣仗。”

“了不得啊,了不得……”

那些言語雲搖儘皆入耳,也全不在意,她隨手扔下一道術法,起光罩隔音,跟著便走上前去。

直到臨近小窗,雲搖才借著三分透過沉雲的月色,望清了這座牢獄內的那人。

慕寒淵的身周被下了不知多少禁製,更有兩枚鎖靈釘穿過了他左手腕骨,將他困於那一隅方寸。

甫一看清他腕上血色,雲搖眼神登時就變了:“懸劍宗竟敢妄動私刑,他們想死——”

“是我要他們落的。”

慕寒淵偏過側首,雪似的長發拂過他魔紋滿覆的墨袍,將他失血的麵色襯得愈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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