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堯沒有覺得不適,他不是那麼精致挑剔的人,對味道也不敏感,和許柔有說有笑,聊了些家常。
許柔把蘋果削好了,先給楚恒冬:“楚哥,吃個蘋果。”
楚恒冬婉拒了,轉手遞給許堯,許堯啃蘋果。
王梨花臥在床裡,笑眯眯地望著楚恒冬,問許堯:“啥時候交到這麼帥的朋友啦,也沒跟媽提過。”
“最近才認識,”許堯有點心虛,“人還怪好的。”
楚恒冬用小時候跟他媽媽學的禮儀打招呼:“阿姨好。”
他一來,就跟衝喜似的,帶來了新氣象,一家人臉上都掛著笑容。
王梨花笑得最快樂:“你好你好,你叫什麼呀?”
楚恒冬又報了一遍名字,王梨花問:“在做什麼?”
許柔搶答:“哥說他是調香師!”
王梨花沒聽說過:“調香師做什麼的?”
許堯就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嘴:“做香水的。”
“哦哦,”王梨花有點難為情,“我見識短,小楚彆見怪啊。”
楚恒冬笑了下:“沒關係。”
許柔拉著許堯小聲說:“他笑起來更好看了。”
許堯撓頭,怪不好意思的。
大家都跟觀賞動物園裡的大熊貓一樣,全部注意力都用來圍觀相貌和身高出眾的楚恒冬,就連隔壁床生無可戀的老太太都爬起來了。
沒一會兒,醫生護士屢屢路過,就像列車上的乘務員小姐姐,借口查房等等,趁機圍觀楚美人。
楚恒冬大約已經習慣這樣眾星捧月的感覺了。
許堯難為情,他卻泰然自若。
許國明回來了,又來一遍查戶口式家常問候。
楚恒冬這輩子耐性沒這麼好過,連著說了三次自己的名字和工作。
許堯貼心地問他:“要不要出去透口氣?”
楚恒冬站起來,和許爸許媽示意後,就離開憋悶難聞的病房。
許堯綴在他身後,惴惴不安,他怕楚恒冬不高興,因為他們好像也沒有招待他,反而讓他像猴兒一樣被人圍觀打量。
“老板。”許堯叫了聲。
“下去說。”楚恒冬平靜道。
兩人離開住院大樓,在不大的花園裡散步。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許堯低頭認錯。
楚恒冬:“不用說對不起。”
許堯尷尬:“您可以不用來的,是我給您添麻煩了…”
楚恒冬打斷他:“我要走了。”
許堯愣住,抬起頭望向他。
楚恒冬神色平靜,沒有什麼情緒起伏,他一貫如此:“讓楊森買機票。”
許堯手抖,手忙腳亂找手機,終於在褲兜裡翻到了。
拿出來的時候,因為手抖,手機掉在地上,本就碎紋斑駁的屏幕更添一記重創。
楚恒冬看了眼,不輕不重道:“拿到錢,就換個手機。”
“嗯嗯。”許堯一直低著頭,從聯係簿裡翻出楊森,然後低著頭打通了對方的電話,又低著頭把手機遞給楚恒冬。
楚恒冬沒有接,摁了免提,兩手插兜:“買機票。”
楊森沒有驚訝他怎麼剛到就要回來。
他的想法和許堯一樣,給了錢,交易結束,就該散了,他儘職儘責地問:“幾點?”
楚恒冬稍加思索:“下午三點。”
現在是早上十一點。
楊森說:“好的。”他就去訂票了。
許堯把手機收回來,等到眼眶乾澀,才敢抬頭看楚恒冬:“老板,中午我請你吃飯吧。”
楚恒冬沒有拒絕:“嗯。”
中午,許堯拉著楚恒冬去吃一家特彆有名的蹄花,許堯說:“大豬蹄子。”
楚恒冬沒吃多少,他對油膩食物一向敬謝不敏,自己那份都給了許堯。
許堯一人吃完兩份,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楚恒冬可能沒吃多少。
他那張臉霎時通紅,一直紅到耳根:“老板還想吃點什麼?”
楚恒冬想了想:“糖葫蘆。”
沒吃上的那口,念念不忘。
許堯覺得楚恒冬怪幼稚的,但是考慮到自己把他那份蹄花吃得精光,這話沒有說出口,給楚恒冬買了五串什錦的,讓他提在路上吃。
楚恒冬隻要了一串,剩下的還給許堯:“嘗一嘗就行。”
楚恒冬和許家人告彆,說自己工作上還有事,就不打擾了,一家人惋惜地目送他離開。
許堯送他去打出租。
楚恒冬嚼了嚼水果什錦糖葫蘆,冷不丁地評價一句:“沒你嘴裡那個好吃。”
許堯的臉騰一下又紅了,腳趾扣地:“老板,山楂其實挺酸的。”
“是麼。”楚恒冬勾了下唇角,許堯沒看見。
接客的車到了。
許堯抓住他的袖口,又鬆開,看上去鎮定如常:“老板,再見。”
以後應該沒有見麵機會了,他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
許堯有點空落落的,可能是因為三十萬這樣的天外橫財,隻能賺這一次。
楚恒冬說:“再見。”他打開車門坐進去。
許堯站在台階上,目送載著財神爺的白色大眾疾馳而去。
良久,他低下頭,轉身回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