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堯回頭,他在擦眼睛。
楊森算是能體會到楚恒冬的無奈了:“不準哭,人還沒死呢。”
許堯小聲囁嚅:“他睡著了。”
許堯又說:“他都沒跟我說生日快樂。”
“這種話非要說出來嗎。”楊森額頭掉下一排黑線,他歎氣:“陛下,給你看個東西。”
許堯眨巴一雙大眼睛。
楊森掏出手機摸索,打開了電子文檔,遞給許堯:“瞅瞅,老板這兩天的行程。”
乍一眼看過去,密密麻麻,可能因為手機上字體小,看著有點費勁,許堯把頁麵放大。
於是他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時間精確到每一天、每一分,甚至每一秒。
往往上一個行程結束,立刻就要馬不停蹄奔赴下一場。
“昨天,老板輾轉了三趟航班,從美東到美西,陪黃杉資本老板喝下午茶,然後參加香水界的展覽會,晚上作為評委出席調香師國際賽。”
“淩晨的時候飛回法國,集團內部有爭議,吵起來了,一項投資協議必須他去定奪。分部的建築工程出了問題,他親自拜訪了律師和工程院士,就為了擺平這件事。在飛機上為了看材料,有一瞬間眼睛失明。”
“懇求了secretsmell的老總,將決賽提前,為此支付了一大筆電視台的補償金,結束的下一秒坐上專車,馬不停蹄去機場,在航班起飛前十分鐘登機,因為一直沒空喝水,口渴喝了機組提供的果汁,有點拉肚子,回國找你,你不在。”
“他立馬聯係安洋,安洋不知道你的下落,他找關向舟,關老板聯係了警察朋友,定位了你的手機,他大半夜把司機叫起來,司機來的太慢,他自己開車來找你。疲勞駕駛加上鄉下燈光不好,眼花,車頭撞上路燈,腦袋磕了方向盤,把他撞清醒了。”
“喏,車停對岸,車頭都凹陷了,天一亮我還得聯係交警處理這件事。車子太寬,過不來橋,他就乾脆下車,跑過來找你,車都是我停進白線裡的。”
楊森問他:“陛下,懂我意思了嗎?”
許堯揉眼睛,回頭看楚恒冬。
楚恒冬靠著他,無知無覺地睡著了。
楊森說了句恰如其分的話:“他找到你,就像不停尋找的旅人,終於抵達可以停歇的終點。”
“所以,讓他在你身邊,好好休息吧。”
許堯點頭:“麻煩你搭帳篷。”
楊森鬆口氣,笑了:“好說,我們那帳篷搭起來簡單,你小心看著他,彆掉河裡了。”
許堯背對他擺手:“我又不傻。”
楊森去搭帳篷了。
許堯動了動,喚醒楚恒冬:“去帳篷裡睡。”
楚恒冬睡眼惺忪,下意識去抓許堯,抓住他的袖口,掀開眼簾:“抱歉,睡著了。”
“沒事,走,去睡帳篷。”許堯伸手拉他:“你把大衣給我,你自己不冷?”
“還好。”楚恒冬握住他的手,站起來,牽著他去岸上的帳篷裡。
楊森去車裡睡了。
“累嗎?”許堯問他。
楚恒冬嘴硬:“還行。”
“為什麼非要回來,你可以不回來。”許堯說:“我知道你很忙。”
楚恒冬沒說話。
兩人脫掉鞋子鑽進帳篷裡。
楊森甚至貼心地鋪了地毯,毛茸茸的,踩上去很舒適。
楚恒冬係上門簾的帶子。
許堯直挺挺地躺在睡袋裡,像條板正的毛毛蟲。
楚恒冬忍俊不禁,笑出聲:“躺屍啊。”
許堯瞥他:“學到新詞了你。”
楚恒冬鑽進睡袋,兩個人睡袋隔得有點開,楚恒冬伸出雙手撐住地麵挪到,湊到許堯身邊,非得挨著他,他扭頭看許堯。
許堯回頭看他。
近在遲尺,呼吸交織。
楚恒冬央求:“你親我一下好不好。”
許堯冷哼:“我不。”
楚恒冬拱來拱去,腦袋往他那邊挪,撒嬌:“親親寶寶。”
許堯頭皮發麻:“你再叫一聲,我隔夜飯要吐出來了。”
楚恒冬委屈:“你煩我。”
許堯回頭,雙眼平視頭頂,眼皮子大大地張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楚恒冬休息了一會兒,有力氣和他糾纏了,就問:“在想什麼?”
許堯語氣很平:“沒想什麼。”
楚恒冬不信:“說說。”
許堯再次回頭:“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不接受你的禮物。”
“都送給你了。”楚恒冬覺得理所當然:“怎麼處理是你的事。”
“你知道我讓楊森去送給衛輕塵了?”
“嗯。”
“你為什麼沒反應?”
“……”楚恒冬不敢說話,絞儘腦汁,可能在斟酌用詞。
“說話!”許堯凶他。
楚恒冬小聲叨叨:“有點生氣,但沒辦法。”
“為什麼?”許堯逼近他:“說。”
楚恒冬把腦袋支出來,探長脖子去貼許堯,笑了下:“我說了,送給你的,怎麼處理,是你的事。在我心裡,紫羅蘭是你的,你送給誰都行。”
許堯支棱脖子,四片唇貼在一起。
楚恒冬伸手,將他連睡袋和人抱進懷裡,加深了這個吻。
“你最喜歡什麼?”楚恒冬撫摸他的頭發。
許堯靠在他肩頭,倦意上湧,當心防卸下來,真心話不言自明。
“你。”
楚恒冬愣住。
許堯夢囈:“…我最…喜歡你。”
楚恒冬抱住他,真想現在立刻馬上醬醬釀釀,他憋了半天,艱難地忍住了。
他貼著許堯的額頭,開心得像是春天漫山遍野盛開的花,在他耳邊小聲說:“生日快樂。”
“還有…我愛你。”